“軍師知孤心也!”
諸葛亮信中所述,讓劉備極為歡喜。
正有意派使者去武陵郡安撫諸夷,諸葛亮就派跟荊南夷族親善的馬良來了秭歸。
這是瞌睡來了送枕頭啊!
跟法正商議了細節後,劉備下達了一係列的軍令。
如:令廖化前往房陵,協助關平扼守上庸三郡,有任何流言傳出都不得擅離職守。
如:令馬良帶著符節印綬,同劉封麾下校尉寇安國前往武陵郡招撫諸夷。
如:令秭歸大族文布和鄧凱以步步為營之計,帶麾下夷兵每十裡一寨,在秭歸到夷陵之間擺下十二連營。
如:令孟達引三千漢兵護衛文布和鄧凱安營紮寨。
如:令白帝城的張飛引三千兵入秭歸。
如:令使者前往夷陵,給陸遜送信。
如今的荊州局勢,逐漸變得複雜化。
若是俯瞰可發現:
夷陵、夷道、佷山三縣的山水險要被陸遜控製,江陵城被孫權掌控。
劉備雖然來了秭歸,但跟江津口的關羽不具備有效的信息溝通,無法形成對夷陵、夷道、佷山三縣的夾擊。
蔣欽雖死,孫權在陸口和夏口還有萬餘兵馬駐紮。
而在襄陽的曹仁、滿寵、徐晃、趙儼、呂常、於禁,在上昶城的文聘,在南鄉的夏侯尚,都在虎視眈眈。
曹操的大軍,也在洛陽蠢蠢欲動,似有南下之意。
得知劉備有進攻意圖的陸遜,不敢大意,隻令謝旌、李異等將校斷絕水陸險要,無令不得出兵。
對於劉備派來的使者,陸遜也是采取拖延和示弱的對策,不論誰來都說考慮考慮且又猛誇劉備是當世英雄雲雲。
劉備也不著急。
每日隻推進三十裡,將連營推進到夷陵城西的馬鞍山後,又依山立寨,依舊不派兵攻城。
雙方似乎都在儘可能的爭取“和平”。
而在江陵。
雙方就沒這般和氣了。
先有徐盛、馬忠惶惶逃回江陵城,具言被劉封奇襲;後有關羽將繳獲的蔣欽、孫皎旌旗懸掛在江陵城外。
用意不言而喻:十日之期已過,江陵都成孤城了,孫權你是降還是不降。
看著城下耀武揚威的關羽軍,孫權氣得臉色鐵青,隻令眾將士嚴加防守後,就冷著臉返回了府邸,召眾人商議對策。
孫權現如今的日子不太好過。
丟了江津口後,孫權的糧草無法再從江東運來。
孫權隻有兩種選擇:
一種是減少軍糧分配,譬如大斛換小斛,後果就是軍心會亂。
一種是取消與民秋毫無犯的禁令,或是攤派或是明搶,後果就是民心會亂。
其實在這之前,孫權就暗中授意將校向城中大戶借錢糧,以試探城中大戶的反應。
結果顯而易見:對大戶而言錢糧就是命!甚至還有大戶嚷著要見呂蒙,讓孫權極為頭疼。
商議間。
朱然獻策道:“城中有一大戶,姓晁,有仆人千餘,乃南郡巨室。本是南陽人,據說劉備在新野的時候,晁氏是第一個借軍資給劉備的。
不如禁其家眷,令晁氏暗中派人去關羽營中下書,稱‘至尊殘暴不仁,民心大怨,城內降卒又生動亂,城備空虛。可連夜進兵,我為內應’。
關羽若來,誘之入城,放火攔截歸路,再設伏兵伏擊。關羽縱有萬人敵之勇,也難有生機。
倘若晁氏不願亦或者故意泄密而導致伏擊失敗,至尊則可借此機會問罪晁氏,抄其家資,以資軍用。”
孫權聞言心動。
府庫缺糧,大戶有糧。
由於呂蒙事先與民秋毫無犯的禁令在,讓孫權無法直接用強硬手段去攤派和明搶。
朱然的計策,給了孫權新的籌糧思路。
不願配合或故意泄密,那就是在私通關羽。
大戶先不仁,孫權就能後不義。
還能殺雞儆猴,讓城內的大戶們看清形勢,誰才是如今江陵的王。
未及開口,虞翻厲聲嗬斥:“呂都督曾下令與江陵士民秋毫無犯,怎能設此惡計壞至尊名聲?如此行徑,與小人何異?”
被虞噴子一頓嗬斥,朱然頓生不悅:“虞仲翔,你若覺得我是小人,那你就給至尊想個籌糧的辦法。
公安失守,江津口被奪,蔣欽孫皎又兵敗,若沒有糧食,這城內四萬大軍,都去喝西北風嗎?”
虞翻喝道:“這是在強詞奪理!用此毒計,必會讓至尊大失民心,民心若失,江陵如何能守?”
朱然欲言又止,哼了哼,扭頭不與虞翻爭辯。
孫權又看向潘濬:“承明,你認為義封所獻之計如何?”
潘濬掃了一眼虞翻,斟酌了用詞:“我以為,朱將軍的計策可行。細節可以改改,若晁氏不願亦或者故意泄密,至尊可許其以家資抵罪,不可妄行抄沒之事而壞了民心。”
比起朱然的直接,潘濬說得委婉而滑頭。
分明是同一個意思,到潘濬嘴裡卻如同狼披了羊皮。
虞翻嘴唇動了動,終究是沒開口噴潘濬。
隨即暗歎一聲,不再說話。
自上回被劉封施計離間後,孫權就對虞翻愛答不理,重要會議都不讓虞翻參加,隻讓虞翻負責些雜事。
今日能參會,不是孫權改觀了態度,而是正好呂蒙讓虞翻給孫權傳話,虞翻賴著沒走。
孫權也不好直接將虞翻攆走,也就捏著鼻子讓虞翻參會。
見潘濬也同意了朱然的提議,孫權遂采納了朱然的計策,擔心虞翻暗中去知會呂蒙,孫權又讓近侍穀利送虞翻回府。對此。
虞翻雖然忿忿,但也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