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家二樓為溫矜懷夫婦準備的客房亮著柔和的壁燈。
溫彥安頓好薑州易,看著薑芷萱細致地給父親掖好被角,又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才輕輕退出臥室,帶上了門。
“萱萱,今晚我守夜,你去休息吧。”
他實在是不忍心看見薑芷萱受累,但每次這樣說,薑芷萱都會拒絕。
因為她不敢讓父親一個人待著。
薑州易入獄,讓薑芷萱變得害怕,忐忑,生怕哪一天連父親也失去了,那她也會變成一個沒有爸媽的孩子。
不過讓人意外的是,今天薑芷萱沒有拒絕溫彥。
她疲憊的點了點頭,臉上更多的是欣慰。
“姐姐原諒了爸爸,我了了一樁心事,也確實該休息休息了,阿彥,你守著可以,但如果你後半夜困了,一定要告訴我,我不想眯白天應酬晚上還要這麼累。”
“傻萱萱。”溫彥心頭一暖,摸了摸她的腦袋。
等把人送回房間,他走到二樓的小露台,不出意外地看到溫矜懷的身影正憑欄而立,眼神看不出喜怒。
他冷峻深刻的側臉,帶著一種慣常的、掌控一切的沉靜。
“大哥。”
溫彥走過去,站在他身邊,夜風帶著涼意吹動他微卷的額發。
溫矜懷沒回頭,隻淡淡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想起飯局上薑州易的話,溫彥其實頗有感觸,因為他也有個好大哥。
沉默了一會兒,溫彥似乎在組織語言,目光落在遠處模糊的樹影上:“剛才在下麵看著芷萱照顧她爸的樣子,忽然就想問問你。”
他側過頭,眼神裡有純粹的困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探尋。
“大哥,你從來不會質疑薑眠,一次都沒有過,你為什麼那麼信任她,喜歡她?你以前是瞧不上薑州易的,不然也不會多次拒絕我的邀請,駁了薑州易的麵子。”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幾句。
“以前薑眠在我這裡就是薑眠,從來不是我的大嫂,我知道她很優秀,自從我選擇了萱萱,她就像變了個人一樣,對我完全不似從前,我承認我有一段時間很反感薑眠,甚至有幾分恨意,但我不否認她的好,隻是我總覺得你對她,跟對所有人都不一樣,就連爺爺的為人處世你都會斟酌,唯獨薑眠,你百依百順毫無顧忌。”
溫矜懷合了一下眼睛,不疾不徐。
他深邃的目光投向庭院裡那棵在夜色中沉默的海棠樹,片刻後,低沉而清晰的嗓音在寂靜的夜裡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確定。
“因為她是薑眠。”
沒有冗長的解釋,沒有華麗的辭藻,仿佛這個名字本身,就包含了全部的理由和答案。
對他而言,薑眠就是獨一無二的存在,是無需權衡的選擇,是靈魂深處早已認定的正確答案。
溫彥微微一怔,隨即了然般輕輕笑了,笑容裡有一絲自嘲。
“也是。喜歡這種事,哪有什麼道理可講的。”
他倚著冰涼的欄杆,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種少見的坦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