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越昭看著車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思緒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眼神空洞。
到了五月份，她的穿搭總是偏素，顯得她清冷又精致。
但她此刻卻覺得自己像個第一次赴約的小女孩，心湖裡漂浮著無數細小的氣泡，輕輕鼓脹著，帶著一絲不為人知的慌亂和更多的、壓也壓不住的雀躍。
這是她和賀祁重新開始的第一次約會。
其實在她心裡，任何有一股奇怪的感覺沒有化開。
恐怕是閆明。
不過她想越過去，想翻篇，想和賀祁一起麵對新的未來。
車廂裡流淌著舒緩的小提琴曲，空氣中彌漫著賀祁車裡慣有的、乾淨清冽的鬆木香氣。
他開車的樣子很專注，側臉線條在明暗交替的路燈下顯得格外硬朗流暢。
今天的他換下了平日常穿的挺括襯衫，一件柔軟的淺灰色高領毛衣柔和了幾分他身上那種不怒自威的氣場，卻依然透著一種沉穩如山的靜默力量。
“快到了。”
賀祁低沉的聲音打破了寂靜，不算熱絡，卻比平常少了幾分疏離的冷硬。
他握著方向盤的指節勻稱有力，動作間帶著一種近乎刻板的精準。
顧越昭輕輕“嗯”了一聲，目光從窗外收回落在他的臉上，然後飛快地移開視線，覺得耳根有些發熱。
複合後的第一次正式約會，她發現自己竟有些不敢正視他。
餐廳是賀祁選的，一家頂層的私密法餐廳，位置絕佳，能俯瞰半個城市的璀璨燈火。
侍者引他們到臨窗的卡座，水晶吊燈的光線溫柔得像融化的蜂蜜。
“彆磕到了。”
顧越昭落座時，賀祁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她才發現身後有個剛好碰到她腦袋的裝飾品。
她的身體因這及時的提醒而微微頓住，抬眼看他，撞進一片深邃的墨色裡。
他站在椅背旁，沒有伸手觸碰，隻是一個保護性的微傾身姿，眼神裡的專注細致得讓人心頭發燙。
“謝謝。”
她低聲說著，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微顫，然後迅速整理好裙擺坐好。
剛複合的那種疏離感和想要靠近的矛盾心情在她心頭交織著，讓她變得都不再像顧大小姐了。
賀祁在她對麵坐下，侍者遞上菜單。
“這裡燉小羊排很軟爛，我記得你喜歡吃肉類，不如試一試。”
賀祁沒有將菜單直接推給她，而是攤開在自己麵前，目光沉靜地看過來，用一種征詢又篤定的語氣介紹著，仿佛早已將她的口味偏好爛熟於心。
他仔細詢問她對菜品熟度、配菜的細微要求，那副鄭重其事的樣子，不像在點餐，倒像是在完成一項重要的部署。
顧越昭看著他專注的眉眼，心底那片剛被壓下去的小心情又咕嘟嘟地冒了上來。
接著她點了幾樣，賀祁自己卻隻簡略地要了份牛排。
侍者離開後，短暫的安靜降臨。
餐廳的背景音樂悠揚，明明是該旖旎的氛圍，她卻覺得手腳有些不知該往哪裡放的無措。
她不該這樣的！
縱使知道自己不對勁，可是顧越昭卻沒辦法放開手腳。
賀祁似乎察覺了她的局促。
他拿起桌上的酒壺，動作從容的為她斟了淺淺一杯白葡萄酒。
“喝一點吧，昭昭，是不是覺得很久沒這樣和我吃飯了？”
他開口，聲音比平時放得更輕緩，試圖打開話題，卻隻挑了個最安全、也最無關痛癢的開頭。
“嗯，是啊。”
顧越昭端起酒杯，指尖冰涼的觸感讓她定了定神，輕輕抿了一口，清冽的酒液滑入喉嚨，帶來一絲清明。
她目光不經意地掃過他麵前隻加了一片檸檬的冰水。
“你不喝嗎？”
“習慣了，之前一直被嚴格管教著。”賀祁簡單帶過，眼神始終落在她身上，帶著一種認真的觀察，像是在確認她的每一個細微表情和動作是否舒適。
“這個溫度還合適嗎？要不要讓空調調一下？”
他又注意到她稍稍流汗的額頭。
“不，不用。”
顧越昭連忙搖頭，覺得自己臉頰更燙了。
他這樣近乎無微不至的、帶著點笨拙又格外堅持的照顧，讓她既心生歡喜又莫名鼻酸。
她知道他一直在努力，努力找回曾經相處的感覺，努力重新靠近她。
他越是細致周到，她就越能感覺到他心底那份生怕踏錯一步、驚擾了此刻安寧的小心翼翼。
不一會兒，餐點陸續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