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不高,帶著一種慵懶的調子,手裡把玩著一隻精致的金屬打火機,開合間發出清脆的哢噠聲。
“我大伯那個人,就是老派思想,固執得很,說話有時不中聽,你彆往心裡去。”
薑眠連忙起身,客氣而疏離地笑了笑。
“大爺爺是長輩,教導幾句也是應該的。”
溫衍殊挑眉,向前略傾了傾身,距離拉近了些。
他身上有淡淡的雪鬆混合煙草的氣息,眼神落在薑眠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探究,甚至是一絲玩味的興味。
“哦?真是懂事的讓人心疼。”他唇角彎起,話語像是關心,又像彆的,“難怪矜懷那樣冷情的性子,都被你收得服服帖帖。”
他的目光太過直接,言語間的邊界也有些模糊,讓薑眠感到一種微妙的不適。
她不動聲色地後退半步,拉開距離:“小叔過獎了,夫妻之間,互相體諒是本分。”
“夫妻之間?”
溫衍殊重複著這幾個字,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說法,低笑一聲。
“說得真好,隻是不知道,這份夫妻之間的體諒裡,有多少是真心,多少是不得已的周全呢?”
他話中有話,意有所指。
薑眠眉心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有些厭煩了。
正當此時,溫矜懷回來了。
“小叔似乎很關心我們夫妻的事?”
溫矜懷正站在幾步開外的門口處,麵沉如水。
溫衍殊似乎毫不意外,慢悠悠地轉向溫矜懷,臉上依舊掛著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呦,矜懷回來了?我正和侄媳婦閒聊呢,誇她懂事呢,怎麼,這就護上了?”
“我的妻子,不需要小叔點評了。”溫矜懷邁步上前,不著痕跡地將薑眠擋在身後,與溫衍殊麵對麵站著。
兩人身高相仿,氣勢卻截然不同。
一個冷峻如冰。
一個散漫帶刺。
空氣中頓時彌漫開無聲的硝煙味。
“小叔要是真的很閒,不妨多操心一下海外分部的業務報表,爺爺很在意這個。”溫矜懷字字帶著壓力,“我聽說上個季度的數據,似乎不太好看,爺爺雖然不管海外的具體事務了,但要是真想問起來,恐怕小叔麵上也不好看。”
溫衍殊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眼神閃爍了一下:“小侄子提醒的太對了,隻不過區區季度波動,正常現象。”
“最好是正常的波動。”溫矜懷語氣冷淡,“溫家的產業,容不得半點閃失,尤其是交給小叔打理的部分,更該做出表率才是,免得讓人誤會小叔的能力配不上手中的權責。”
這是薑眠第一次聽溫矜懷說出這麼不客氣的話,還是對長輩。
溫衍殊眼底掠過一絲陰霾:“侄子教訓的是,不過管理企業嘛,各人有各人的手段,就像對待人一樣,光靠冷著臉施壓,恐怕也未必處處行得通,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