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都是王淑餘壓著他們才沒鬨出亂子。
看著王淑餘還是擔憂的樣子,任斌語氣詼諧的說道:
“放心吧,士衣農這回該恨孫書記一輩子了。”
聽到這話,王淑餘瞪圓了眼睛:
“老白,你的意思是,孫叔向組織提議,讓管家回根據地了?”
任斌收拾好藥箱後笑道:
“可不是嘛,孫書記也怕了他了,而且組織上已經批複,讓管家儘快撤回根據地,二線的同誌也調歸孫書記負責了。”
林潔如聽到這裡也是憤憤不平的說道:
“早該這樣了,孫叔人那麼好,我都搞不懂士衣農為什麼會對孫書記有那麼大的敵意。”
王淑餘聞言麵色嚴肅的看向林潔如:
“潔如,孫叔和管家隻是意見不合,什麼敵意不敵意的,注意你的用詞。”
林潔如撇了撇嘴,畢竟還是個二十一歲的姑娘,林潔如快人快語,最是聽不得這些彎彎繞繞。
“好好好,你覺悟高,對了老白,孫叔那邊有沒有說怎麼安置淑餘?”
任斌點點頭,認真的看著王淑餘說道:
“漁女,你的身份已經暴露了,孫書記的意思是,等你傷養好後,儘快撤離魔都。”
“至於養傷的地方,孫書記也考慮到了,等會會有同誌過來把你接走。”
王淑餘對此多少有些不情願,畢竟在魔都潛伏了這麼久,說離開就離開,著實讓王淑餘有些不舒服。
“這件事我會親自跟孫叔談的,先養傷吧,老白,謝謝了。”
半個小時後,王淑餘被孫建中派來的人接走,林潔如這才拆開了晨光留給她的信件。
看著書信的內容,林潔如心裡有些驚訝,同時也有些竊喜。
因為書信中,晨光給她了一個地址,這個地址正是晨光說的,專屬於她和晨光的死信箱。
林潔如驚訝的原因就是這個死信箱,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也不敢想象,晨光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看了眼時間,林潔如將信件焚毀後,換了一套風衣便離開了旅社。
幾分鐘後,本來就在寶善街的林潔如,很快到了電影院,買了一張亂世佳人的電影票便入場了。
掐著時間來的林潔如,看著剛剛開始的電影可謂是全神貫注。
隨著一場電影看完,林潔如也拿到了晨光留給她的情報。
沒錯,她和晨光的死信箱,就是電影院熱播的電影。
信件中晨光留下了提取情報內容的方式,將電影的台詞截取拚接後,就成了完整的情報。
雖然這樣傳遞情報十分麻煩,但卻無比安全。
至少,就算有人盯著林潔如,也隻能看到林潔如進了電影院,全程看完了電影,彆的小動作一點沒有。
當然,提取情報的方式,根據電影的不同都會有所變更。
這就是林潔如想不通的地方,整部電影的台詞啊,難道,每次晨光要傳遞情報、交代任務給自己,都要先去看完一場電影,還要把電影的台詞全部記住?
這也太難了!
當然,對於趙軒來說,掃描模式下,根本不存在這些問題。
甚至趙軒都不需要去看電影,隻要知道最近上映的是什麼電影,就能讓伊迪斯將自己要傳達的情報,通過電影台詞提取出來,趙軒根本不用去動腦子摘取。
不過這也隻是用死信箱傳遞情報的方式,畢竟這樣傳遞情報,安全是安全,但需要的時間也長。
碰到緊急情況,自然不會采用這樣的方法。
但現在,林潔如在趙軒的考察期內,趙軒自然要全方位的了解她。
這些日子下來,趙軒也發現了,沒有一個下線,很多事情辦起來都不方便。
正好這次孫建中求到趙軒這裡,趙軒也有意要一個下線聯絡人,便順水人情答應了孫建中。
看完電影後,林潔如就知道晨光交給自己的任務了。
很快,林潔如就來到了光華書局。
看到林潔如到來,孫建中趕忙將她帶到了密室中。
“小林,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在城裡找門營生潛伏,好好跟晨光同誌搭檔嘛,你跑來我這裡做什麼?”
林潔如笑了笑:
“就是晨光讓我來的,他交給了我一個任務,但我不能告訴你,孫叔,組織上是不是已經回複你關於火車站站牌廣告的事情了?暗號的解密方式是什麼?”
孫建中訝異的看著林潔如:
“這晨光怎麼知道組織上回複我了?”
看林潔如笑而不語的樣子,孫建中搖了搖頭:
“也是,畢竟是晨光嘛。”
說完,孫建中就從身後的櫃子裡取出了一個筆記本:
“你自己看吧,不過我得先叮囑你,跟晨光搭檔,你可一定要小心。”
正在翻看筆記的林潔如抬起頭,不解的看著孫建中:
“為什麼啊?”
“因為他執行的任務,都是十分危險的,比我們執行的任務,危險了數倍。”
“潔如,你天賦不錯,但畢竟剛剛到城裡參與這樣的工作,萬事都要三思後行。”
林潔如將筆記本還給孫建中後笑靨如花的說道:
“知道啦,我會小心的,而且,我現在還是考察期,能不能成為晨光的下線還不知道呢,孫叔,我還有事先走了!”
極司菲爾路76號,主任辦公室。
“山風,今天跟苗科長出外勤,感受如何?”
本來就憋了一肚子氣的謝必然,聽到這話後說道:
“主任,我懷疑苗科長有問題,她很多行事作風,都跟地下黨差不多,我是最了解地下黨的,這苗科長有些行為,比地下黨還地下黨。”
丁墨群麵色一沉,目光陰鷙的盯住謝必然:
“哦?”
“什麼問題,我怎麼沒有發現?”
謝必然聞言立馬回道:
“主任,今天我們去了很多地方,苗科長根本就是在閒逛,一點執行任務的意思都沒有。”
“最讓我懷疑的,就是中午吃飯的時候,她居然付錢,而且不止她自己付錢,連外勤隊的兄弟也要付錢,還逼著我也付錢。”
聽了這話,丁墨群的臉色徹底黑了:
“所以,就是因為苗科長買東西吃飯付錢,你就覺得她有問題?”
謝必然點點頭:
“主任,這問題難道還不明顯,還不大嗎?”
“我們可是76號啊!”
丁墨群微眯著眼睛盯著謝必然,他一時間都有些看不清,這家夥如此說法的目的是什麼了?
“成見真的是一座大山啊。”
“山風,你在地下黨的時候,你們內部的宣傳,以及你們對我76號的認知,就是這樣的?”
難道不是嗎?
這句話謝必然差點脫口而出。
丁墨群了解苗雪家裡的情況,對於苗雪在外麵會做出這些事情來,丁墨群一點都不感覺奇怪。
反而因為苗雪如此,丁墨群越發覺得苗雪是可造之材,至少不會是白眼狼。
謝必然知道,自己短短幾句話,是不可能讓丁墨群懷疑苗雪的。
而且謝必然的本意也不是這個,跟著苗雪,謝必然都沒有自己的時間,想要去看看鈴木春子都沒辦法、
所以謝必然這般說辭,隻是為接下來的話做鋪墊。
“主任,我對苗科長的懷疑不止如此。”
“今天我是第一次跟著苗科長出去,可苗科長根本就是漫無目的的在外遊蕩。”
“就拿今天待的時間最長的漢口路來說,整條路上不管是店鋪裡的老板,還是路邊上攤販,不認識苗科長的基本沒有。”
“主任啊,由此可見,苗科長為了自己的私欲,但凡出外勤,很大概率都是跑去漢口路,不是買東西就是做頭發,一點正事沒有。”
“我感覺跟著苗科長,根本就辦不成事,而且,我跟苗科長也有矛盾,我擔心真見到白茶了,苗科長會因此耽擱了抓捕。”
說著,謝必然還摸了摸臉上的紗布,紗布下麵,就是苗雪一腳踩出的高跟靴印子。
得了,聽到這裡,丁墨群終於明白謝必然的意思了。
“嗬,山風,說了這麼多,你不就是想要單獨行動的權利嗎,好,我可以給你,但你得給我一個期限,多久,能把你看到過的‘白茶’給我抓回來?”
“算了,我給你期限吧,七天,七天之內抓不到人,你也不用回來了,就這樣,去忙吧。”
謝必然走出丁墨群辦公室的時候還有些懵,他的本意確實是想單獨行動,或者不跟著苗雪就行。
可現在,丁墨群卻給自己上了枷鎖,這讓謝必然憂心的同時,又覺得,自己似乎從一開始就落入了丁墨群的圈套。
丁墨群為什麼讓他跟著苗雪,是不知道他跟苗雪的矛盾嗎?
不,丁墨群肯定知道,他就是在等著自己去找他呢!
走廊上,謝必然嘴角直抽,恨不得抬起手給自己一耳光。
謝必然離開後沒多久,苗雪便來到了丁墨群辦公室。
“小苗來啦,坐,喝茶。”
苗雪微微頷首,坐在沙發上看了眼擺在自己麵前的茶水,但也沒有動作,隻是看向丁墨群說道:
“主任,今天在火車站的時候,我注意到謝必然多留意了一塊廣告牌幾眼。”
說著,苗雪將一份文件報告放在了茶幾上:
“主任,這就是廣告牌上的所有內容,我已經讓人抄錄下來了,我覺得,謝必然有問題。”
丁墨群拿起文件報告,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讓張三金貼出去的廣告,其實是一則暗號。
對於苗雪這般細致入微的觀察能力,丁墨群是很讚賞的:
“做的不錯,還有呢?”
苗雪冷笑一聲繼續說道:
“今天,謝必然幾次試探我,都想脫離我的視線單獨行動,我懷疑他想去找某人,或者跟誰接頭。”
“謝必然畢竟是地下黨的人,至於他是不是叛徒,主任,我覺得還值得商榷。”
說完這些,苗雪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遠處的文件報告上:
“主任,那份報告是我親自寫的,謝必然盯著它看,這裡麵肯定有問題。”
丁墨群微笑著點點頭:
“好了小苗,去忙你的事情吧,你的工作態度我很認可,繼續下去,有我支持,沒人敢說閒話。”
在丁墨群看來,謝必然在自己麵前說的那些,特彆是漢口路那一段。
丁墨群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對苗雪更加看重了。
一個知道發展群眾力量的情報科科長,她的能力會小了嗎?
倒是謝必然讓丁墨群有些失望,前身地下黨出來的人,居然對人民群眾的力量如此輕視。
離開丁墨群辦公室後,苗雪已經確定,謝必然肯定是清楚那些廣告裡有暗號的,而這個暗號,鐵定是丁墨群讓人放出去的。
看來,丁墨群已經認為,持有名單的那名地下黨來到魔都了。
看著差不多到下班時間了,苗雪直接來到前院,開著車就停到了醫務室門口。
主任辦公室內,站在窗口的丁墨群看到楊華美上了苗雪的車,心中一樂,眼角餘光瞄了眼身邊的張三金問道:
“苗科長跟楊醫生的關係倒是挺好的啊。”
這句話丁墨群已經不是第一次說了,張三金也是笑了笑回道:
“豈止是好啊,我最近調查了一下,發現苗科長的取向有點不正常。”
丁墨群嘴角一抽,想到楊華美那張我見猶憐的臉蛋,再想想苗雪那男女通殺的冷厲,莫名就感覺楊華美在苗雪身邊是小鳥依人的狀態,彆說,還挺般配。
“咳咳!”
趕忙將這個想法甩開,丁墨群搖頭笑了笑:
“苗科長下班後一般都是去哪?”
張三金對這件事自然是調查過的,立刻就回道:
“有時候帶著楊醫生去逛街,有時候帶著楊醫生回家,在自家餐館裡吃飯,但大多數時候,苗科長都是獨自回家的,沒有彆的社交行為。”
“那阿軒呢,苗雪下班後,有沒有去找過阿軒?”
張三金點點頭說道:
“有,但很少,根據我調查的情況,隻有一次,那時候趙先生剛剛從76號被革職。”
聽完這話,丁墨群有點看不懂苗雪了,說她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吧,可趙軒被革職後,兩人居然隻見過一次。
可若是說她不懂人情世故,偏偏又對趙軒的命令百依百順,真是一個矛盾的女人。
“好了,苗科長那邊不用盯著了,現在你要盯著的是謝必然,這家夥,我總覺得不放心啊。”
“孫書記我已經見過了。”
坐在苗雪的車上,本來還想著苗雪是有重要情報跟自己說,結果聽到這句話,楊華美驚訝的看向開車的苗雪:
“這麼快!我怎麼完全不知道,按理來說,孫叔要見你的話,應該由我跟你傳達的。”
“等等.不會是你自己找上門去的吧?”
看著苗雪不置可否的樣子,楊華美滿頭黑線的歎了口氣:
“苗苗,你什麼時候發現聯絡站的?”
“可能比你感覺的早的早。”
楊華美是服氣了,如果苗雪是敵人,那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苗雪都說了,早就發現了聯絡站,但今天才去找了孫書記,想必是有重要的情報要傳遞出去:
“苗苗,你今天找孫書記,是傳遞情報嗎?”
苗雪也沒瞞著楊華美,微微頷首後冷著臉說道:
“剛好在漢口路,順手就把情報給孫書記了。”
“那個謝必然,就是南京地下黨那邊的叛徒吧?”
楊華美沒想到苗雪會問這個問題,但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就算苗雪不問,楊華美也是要告訴她的。
“沒錯,孫叔那邊給的情報是這樣的,不過苗苗,你可真是太颯了,我都聽說了,你當時抓捕謝必然的時候,一腳就在他臉上留下了一個深可見骨的鞋印,那傷口還是我給他包紮的。”
“對了苗苗,你今天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苗雪搖頭:
“沒事,最近被三胖子盯住了,坐實一些情況而已。”
楊華美捂著嘴笑了起來,76號的風言風語,她在醫務室聽的可不少,現在,很多人都在傳,她是苗科長的情人,這簡直離譜。
“那我今天是不是跟你回家呀?”
苗雪一腳踩住刹車,把車停在了路邊看向楊華美:
“下車,我發現今天三胖子的人沒有繼續跟著,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