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呂堯的詢問，榮念晴像是個有些內向的小姑娘一樣，呂堯問一句，她就回答一句。
篝火旁，呂堯看向臉龐被篝火照得亮堂堂的榮念晴，笑著問道：“放心，我不是那麼容易被拐走的。就算是王大老板給我鋪了通天梯也一樣。”
榮念晴深吸一口氣，臉上表情終於生動了一些，她笑道：“我知道。”
呂堯看著榮念晴的表情，樂了：“那你還不遠千裡跑過來啊。”
榮念晴轉臉看向呂堯，她盯著呂堯那張俊逸清秀的臉龐，直視著呂堯的眼睛，似乎想要透過他的眼睛看明白呂堯到底想做什麼，可是她真的有些猜不透。
榮念晴仔細盯著呂堯看了會兒後，一句話盤桓在她的嗓子裡——“像是想來看看你啊。”
可這句梗在喉嚨裡，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甚至於榮念晴自己都不知道這股情緒因何而起……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隻緣身在此山中吧”。
從自己腦海裡那紛亂的情緒裡脫身後，榮念晴笑道：“那可是王大老板，就算我足夠信任你，但王大老板的身份地位，以及掌握的資源都非常的大，我還是會很擔心的。人畢竟不能做到完全控製自己的情緒嘛。”
“這就是「知行合一」裡最難的部分了。有些事你明明知道走向，但在塵埃落定之前你還是會擔心，糾結，無法控製自己的心緒，以至於讓人開始相信，人本身就是各種激素控製行為的產物。”
榮念晴說了一連串的話，這讓呂堯有些稀奇。
榮念晴平時可是很少說這麼多話的，不過他也非常認同榮念晴說的理論：“是啊，心賊難破。對了，你說王大老板那樣的人……怎麼個事？”
雖然有著留學未來的視角經驗加成，但天宮之上的很多事情，呂堯是不太清楚的，所以他對王大老板的未來還是很感興趣的。
而類似王大老板這樣的人，未來能走到何種高度，其實是早就有定數的。
站得越高，身上扛的東西越多，未來既定的結局往往就越清晰，就好像在那天宮之上，真的有一顆無形的“宿命蠱”在暗暗發力，編織著一切似的。
榮念晴這時候也不怕給呂堯透底，笑道：“王大老板將來的地位當然是相當具有重量級的，但他擁有的實力距離第三十三重天終究還是差了一些的，這也是他為什麼對你這麼上心的原因。”
呂堯懂了。
怪不得王大老板對自己說了那麼多大白話。
王大老板也在為自己聚勢啊，王大老板現在才62歲，還很年輕，如果呂堯能在未來十年成為川蜀一柱，加上呂堯掌握的高新科技產業，綠色經濟產業，以及身後榮念晴他們的助力，或許他真的能夠脫穎而出。
不過，那個級彆的事情對呂堯來說太遙遠，風險也太大了，稍有不慎就會化作飛灰，所以哪怕從榮念晴口中知道了王大老板幾乎預定的未來，但呂堯還是決定走自己給自己設定好的劇本。
呂堯喝了口熱奶茶，撇嘴說道：“對我來說確實有點嚇人，還好我足夠清醒。”
說著他就邀功似的看向身邊的榮念晴：“怎麼樣，我是不是很清醒？”
這下倒是輪到榮念晴好奇了：“我都能猜到王大老板為了招攬你給出了什麼樣的籌碼，這樣你都不心動啊？為什麼啊？”
如果說呂堯出身在榮念晴這樣的家庭裡，那他對這些事情有著極高的抗性那不奇怪，可問題是呂堯並不是出生在榮念晴這樣的家族裡的，他為什麼能這麼清醒？
呂堯沒有給榮念晴答案，隻是反問道：“你要是想的話，應該比我更容易得到資源吧，那你為什麼不想進入那個圈子呢？”
榮念晴搖頭失笑。
那當然是因為那個圈子看似無所不能，實際上那個圈子裡的一切都被“宿命蠱”操縱著啊。
這個道理很簡單，但凡熟讀曆史的也都能知道，在那圈子裡即便成為至高存在，也終究是不自由的。
天人之姿，龍鳳之表的二鳳想泰山封禪都能被魏征擋住。
宋朝的仁宗皇帝更是被人衝到龍椅旁邊狂噴，唾沫星子都噴到臉上了也無可奈何。
即便是聰明如萬壽帝君，分銀子的時候也隻能拿小頭。
而那些異族入主華夏且肆意妄為的皇帝，基本都種下了亡國之因，在東大這邊古老的土地上，皇帝沒有說一不二，皇帝之外，自有史書，萬民的為艙石。
更彆說現在東大正在複興漢唐的路上，誰都不敢過分放肆。
所以榮念晴才不願意摻和那個圈子，他們更願意做那“跳出三界外”的逍遙人物。
隻可惜……榮家跳出的不夠徹底，或者說，“宿命”不希望榮家這樣的勢力跳出三界外，這才讓榮念晴家裡不得不一直動作著。
想到這裡，榮念晴忽然福至心靈。
她猝然轉臉看向呂堯，那忽然透徹清亮的眼神中再無迷霧，一雙善良如雲子的眼睛像是直接看到了呂堯心底最深處。
呂堯露出笑容，衝榮念晴點點頭，肯定了她內心的想法。
霎時間，榮念晴仿佛一下如釋重擔了。
隻是……這條路終究不是那麼好走的。
對他們這個圈層的人來說，他們追逐的東西就像是出現在宇宙中的黑洞，距離黑洞越近，他們得到的東西越多，可等到你滿足了，想要抽身而退的時候，黑洞的引力就會死死的抓著你，跟“想脫離此處”的心情不斷的拉扯。
身心的割裂分離將會成為噩夢。
古往今來有很多人都想那麼做，但成功的並不多，而每一個能真正功成身退的人，在曆史中都成了一段佳話，就是不知道呂堯的未來是哪一種了。
就在呂堯和榮念晴眼神交流的時候，甘曉曦忽然從榮念晴身側探出身子，蹙著眉頭一臉古怪的在呂堯和榮念晴中間，好奇的說道：“哇，你們倆乾什麼呢眉來眼去的？”
榮念晴收回視線，在甘曉曦腦袋上敲了下：“瞎說什麼呢。”
大人的事情少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