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做平時,伍德自不可能讓對方以這種態度和自己說話。
但眼下少爺就在身邊,且知道薩瓦性格本就如此,並無多少惡意,便也隻放低姿態,出聲安撫道:
“再等半天,就半天。”
“如果太陽下山前,他還沒有來的話……我們今天晚上就出發。”
“補給都已經準備好了,不會耽擱的。”
見伍德如此表態,薩瓦那張布滿了鱗片的麵孔上雖仍然顯露出濃濃的不滿,但也不好再說什麼,隻冷哼一聲,瞥過臉去。
見狀,站在伍德身旁的半精靈海安,也不由鬆了口氣。
但那張繼承自精靈母親的精致麵孔上,仍帶著抹肉眼可見的憂慮。
“少爺,不用擔心。”
似是察覺到對方的情緒,伍德輕聲道:
“以他的性格,即使不願意摻和這事,也不可能向其他人告密。”
“我看人一向很準。”
“不,不是因為這個。”麵對他的安慰,海安卻隻是搖了搖腦袋。
“我隻是在想,就這樣把他牽扯進來,對他來說會不會太危險了些?”
“畢竟你也跟我提過,他去年才剛剛獲得職業等級,不是嗎?”
“如果……”
“新人!?”
像是聽到了什麼關鍵詞,海安話還沒說完,於旁邊聽到兩人對話的薩瓦,忽地出聲道。
“所以,我們在鎮上等這麼久,麵對這麼大的風險,就隻是為了一個剛獲得職業等級不久的菜鳥?”
那顆巨龍般的臉上露出的,是人性化的詫異與愕然,隨即,又化作被欺騙般的惱怒。
“伍德,你可沒有跟我提過這點。”
倒也不怪她生氣,畢竟在正常情況下,一位冒險者如果才晉級沒多久,是需要一定時間來適應和了解職業冒險者環境的。
特彆是對於從底層冒險者一步步爬上來的那些,用一到兩年的時間,從最簡單的任務開始,逐漸適應,到最後加入固定小隊,才算是在職業者裡麵紮穩了根。
眼下這件護送任務,雖然她嘴裡說起來沒什麼難度,但對於其中可能遭遇的危險卻是心知肚明。
保護任務目標“海安”就已經占據了她的絕大部分精力,可沒功夫再兼顧一名普通的新人職業者。
“我說了,相信我。”
可能也是對薩瓦的態度有些不滿,伍德的語氣也強硬起來。
“你隻需要拿錢辦事,就這麼簡單。”
聞言,薩瓦猛地挑眉,怒氣上湧。
眼看著兩人就要衝突起來。
而也就在這時——
“篤篤。”
清脆的敲門聲,忽地在房間內響起。
刹那間,原本火藥味濃鬱的空氣陷入死寂。
寒光悄然閃過。
匕首、細劍、搭在弓上的箭矢……
不過眨眼的時間,敲門帶起的餘音甚至還未來得及徹底消散,幾人便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作為小隊裡的前排,身上還殘留著食物香氣的盧卡,從廚房內快步走出。
左手持著鑲鐵木盾,右手掌心則緊緊攥著一柄鐵斧。
好似屋主般刻意放出腳步,拉高嗓音道:
“誰啊?”
門外隨之傳來的,是一道語調平穩,沒有情緒起伏的男聲。
“是我,夏南。”
話音剛落,盧卡身後的伍德與海安,能看出明顯鬆了口氣。
薩瓦和盧卡則依舊保持著對陌生人的警惕。
而與此同時,誰也沒有注意到的是。
位於眾人最後方,自始至終都沒有參與爭吵,隻是坐在沙發上,獨自冥想休息,思考著未來計劃的法師薇柔爾。
在聲音響起的一瞬間。
表情先是不由一怔,然後頓時變得僵硬起來,那對琥珀色的瞳孔下意識震動。
“不會吧……”
她心中呢喃,卻又抱著一絲會不會是自己聽錯了的期望,將目光死死投注到木門之上。
直到盧卡在伍德的指示下,打開房門。
露出那張留有漆黑碎發,冰冷淩厲的麵孔。
才終於死心。
“該死!‘死兆’?為什麼會是他?”
“他應該在這個時間段和薩瓦碰麵嗎?不不不,記憶裡這趟任務中根本沒這個人啊?”
“為什麼!?”
“難道是我引起的連鎖反應?”
而就在薇柔爾陷入頭腦風暴,因計劃之外的身影而心神震蕩,連最基本的表情都幾乎難以維持之際。
那道站在門外的身影,也同時看到了她的存在。
“抱歉,我之前剛從森林裡回來不久,身上幾件裝備還留在鐵匠鋪裡保養維修,所以稍微耽擱了兩天,到現在才趕過來。”
“不過補給什麼的,我自己都已經準備好了,直接出發就行,不用再浪費時間。”
“呦,薇柔爾?”
“這麼巧,你也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