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被揉碎的琥珀,在區政府灰藍色的琉璃瓦上流淌。
鐘燕玲攏了攏米白色真絲襯衫的領口,珍珠耳釘隨著動作輕晃,在她耳畔劃出半透明的弧光。
她刻意選的這條煙管褲完美勾勒出腰臀曲線,卻又在膝蓋處筆挺垂墜,將職場女性的乾練與柔美調和得恰到好處。
“那就這麼說定了,林書記那邊我再跟進。”
李平生又跟鐘燕玲商量了很久,最終決定還是先去招商引資,等差不多的時候,讓林書記過來視察。
鐘燕玲睫毛輕顫,杏眼彎成兩汪月牙:“李區長費心了,咱們不少同事,都要在帝豪請您吃飯呢。”
她說話時習慣性咬著下唇,唇角梨渦若隱若現。
“請我吃飯就不必了,還是我請大家夥。”
李平生看了看時間,點頭說道:“鐘女士,你去帝豪定一個包廂,晚上咱們聚聚。”
鐘燕玲輕笑著搖頭:“李區長,包廂已經定了,就差您過去了,咱們……走吧?”
太著急了。
李平生猶豫了一下,該做的同事關係還是要做的,李平生也沒有拒絕。
起身去了趟洗手間,回來的時候跟鐘燕玲一起下樓。
等走到門口,卻看見一位小夥。
他穿著件洗得發白的牛仔外套,布料邊緣微微卷起,露出裡麵一件純黑T恤,鬆鬆垮垮地裹著削瘦的肩膀。
指間夾著半支煙,煙灰已經攢得老長,卻始終不掉。
他垂著頭,劉海兒遮住半張臉,隻露出下頜線和輕抿的嘴唇,喉結隨著每一次呼吸輕輕滾動,煙尾的火星便在陰影裡明滅不定。
“遠舟,你怎麼過來了?”
看到男子,鐘燕玲就不自由的睜大了眼睛。
“嫂子,這貨是誰?”
陸遠舟說話不怎麼客氣,看著李平生充滿了敵意。
“彆瞎說!”
鐘燕玲壓抑的說道:“這位是石室教育新上任的區長,我的直係領導。”
“直係?確實啊,很直係!要不,能靠的這麼近嗎?”
鐘燕玲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眼前的男人是她的小叔子。
自從她老公死後,小叔子對她就特彆好,但鐘燕玲心裡沒他,因為小叔子這人占有欲特彆強。
屬於看到就害怕的那種。
彆看平日裡看著溫和,此刻卻像變了個人。
她努力讓聲音保持平穩:“彆誤會,李區長跟我什麼關係都沒有。”
“我哪能誤會,你著急解釋什麼?”
陸遠舟伸出手:“我隻說這一次,跟我回家!”
鐘燕玲都氣炸了!
她深吸口氣:“陸遠舟,你有完沒完?我說了,這是我的工作,我需要陪著領導去吃飯——”
“然後陪著他上床?”
“你夠了!”
鐘燕玲氣得半死!
李平生卻搖頭笑笑,挑眉說道:“年輕人,火氣不要那麼大。”
“你他媽的——”
“你說什麼?”
李平生隻說了四個字。
但是,陸遠舟突然覺得後頸寒毛儘數倒豎,像是被餓虎盯上的幼鹿,四肢肌肉瞬間灌了鉛般沉重。
那聲音裡裹挾的威壓如無形山脈傾軋而來,胸腔裡的臟器都在共振!
舌尖像是被粗糲砂紙碾過,發不出半分聲響。
喉結上下滾動著,卻隻能望著對方指間翡翠泛出的幽光,在眼底碎成萬千寒星。
陸遠舟臉色煞白,待在哪裡顫抖著不說話。
“鐘女士,你安慰安慰你小叔,然後追上來。”
李平生看著陸遠舟:“小夥子,火氣不要那麼旺,你還年輕,不要給自己找不自在。”
李平生嗬嗬笑著,離開了區政府。
“陸遠舟,你是不是想破壞我在領導眼中的形象?”
鐘燕玲氣炸了,咬牙說道。
“不是!”陸遠舟搖頭,“我隻是害怕你被人潛規則,我知道官場上很多這樣的事情!”
鐘燕玲搖頭一歎,仿佛連塵埃都靜止了。
“就算被人潛規則,那也是我的事好嗎?”
“嫂子,不行!”陸遠舟向前傾了傾身子,急切地說道,“自從哥走後,我看著你一個人承擔那麼多,我的心就像被千萬根針紮著。我知道這種感情違背常理,可我控製不住自己,每天看到你,我的心就亂了。嫂子……”
“遠舟,你給我放尊重點!”鐘燕玲大聲說道。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從小你缺少母愛,把我當成你的母親,補償你的心理,說白了,你有心理問題!”
“讓你去醫院你也不去,就這麼纏著我,你不煩嗎?”
“我知道你很煩,可感情不是我能左右的!”陸遠舟的雙手緊握成拳。
“這些日子,我無數次在夜裡問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我嘗試過遠離你,可每次看到你疲憊的身影,我又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保護你。”
“這不是愛,是占有!”鐘燕玲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遠舟,我們都要理智。你是個好男人,你值得擁有屬於自己的幸福,而那個人絕不可能是我。我們之間,隻能是叔嫂。”
“嫂子!難道在你心裡,我就一點機會都沒有嗎?哪怕隻是一點點。”
“哪有啊,你彆傻了好嗎!”鐘燕玲都無語了,“我對你不是沒有感情,可這種感情隻能是親情!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