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清脆而決絕的槍響,撕裂了夜的寧靜。
狂奔的身影猛地一頓,像一個被剪斷了線的木偶,無力地向前撲倒。
世界,瞬間安靜了下來。
死寂。
針落可聞的死寂。
陳人民呆呆地看著倒在血泊中的池維鬆,又緩緩地,機械地,將目光轉向身邊的譚昊。
那一瞬間。
陳人民的腦海中,譚昊那句高深莫測的話,再次回響在他的耳邊。
——你眼睛看到的,就是真的嗎?
死無對證!
陳人民忽然就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個局。
很可能古長青是自己人,交給省裡處理,是他故意說的,說給李平生聽。
李平生不是走了嗎?
池維鬆的攀咬,是早已預料到的必然。
而那幾句耳語,則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逼迫池維鬆主動尋死的催命符!
一陣寒意,從陳人民的腳底板,瞬間竄到了天靈蓋。
他看著身邊這個麵帶微笑的男人,第一次感到了發自內心的……
恐懼。
這哪裡是什麼三哥啊,這分明就是一個來自地獄的魔鬼!
“三哥威武!”
陳人民渾身顫抖著,違心的說道。
……
吱呀!!
李平生抱著小禾等在路邊,一輛車子停在了自己的跟前。
孫靜怡身上還穿著職業套裙,絲襪被刮破了好幾道口子,腳上的一隻高跟鞋也不知去向,就那麼赤著一隻腳。
平日裡那個知性乾練的女強人形象蕩然無存,此刻,她隻是一個快要瘋掉的母親。
“小禾!”
“小禾!你在哪裡!”
她的聲音淒厲,充滿了絕望,像是一隻杜鵑在泣血。
這麼久的時間,她早就把小禾當成了親生女兒。
“媽媽……”
李平生懷裡的小禾聽到這個聲音,小小的身子猛地一顫,終於發出了今晚第一聲清晰的呼喚。
孫靜怡循聲望來。
當她看到被李平生護在懷裡,安然無恙的小禾時,她的腿一軟,整個人直挺挺地跪倒在了地上。
緊接著,便是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她哭,小禾也跟著哭。
李平生搖頭一歎:“也是沒有辦法,再不行,交給劉浩然。”
孫靜怡嘴唇哆嗦著。
“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走的,我不該把小禾一個人留在這裡,都是我的錯!”
“是我沒有保護好她,是我害了她,也差點害了你……”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李平生搖頭:“不是,他們是衝我來的,你們隻不過都是我的軟肋。”
“還有,這不是你的錯,錯的是那些沒有底線的畜生。”
“這個公道,我會替你,也替小禾,討回來。”
孫靜怡隻能是一個勁兒的點頭,說不出話來。
李平生目送著她們回家,走到古長青麵前,點了點頭。
“古書記,多謝。”
古長青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嘴角咧開一個不怎麼友善的笑容。
“小子,你欠我個人情。”
李平生沒有否認:“是。”
古長青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皺巴巴的煙,遞給他一根,自己也點上一根,深吸了一口。
“我這人不喜歡彆人欠我人情。”
“我也不喜歡總欠著彆人。”
古長青嗬嗬一笑:“那就老地方飯店,咱們邊吃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