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談話的結尾,林觀音貌似不經意地提了一句。
“這個項目,市裡很重視,平生之前也跟我提過一些很有建設性的想法,你們後續可以多溝通。”
平生。
她說的是“平生”。
不是“李助理”,不是“李平生同誌”。
就是“平生”。
在體製內,稱呼,就是態度,就是關係,就是一切!
而去掉姓氏,直接稱呼名字,這種親昵,這種不設防……
這代表著什麼,已經不言而喻了!
古長青最後是怎麼掛斷電話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隻知道,當他放下話筒的那一刻,他的後背,已經被冷汗徹底浸濕。
許久。
“嗬嗬。”
古長青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那笑聲裡,充滿了苦澀、無奈,以及一絲……認命。
“你們厲害。”
“李平生……更厲害。”
他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心服口服。
對方甚至都沒有親自出麵,僅僅隻用了一通電話,一個稱呼,就將他所有的掙紮,擊得粉碎。
降維打擊啊。
古長青緩緩地拿起桌上的那支筆。
簽完字,他將筆重重地往桌上一扔:“行了,李平生的事情,到此為止。”
從此以後,至少在陳人民看起來,古長青和李平生就被綁在了同一艘船上。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劉浩然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古書記,謝謝您。”
“為了慶祝咱們興陽又掃清了一件麻煩事,李助理特意囑咐我,今晚在艾菲兒酒店定了一間房。”
“大家都是自己人,一塊過去喝點,溝通溝通工作,增加增加感情。”
“您可一定要賞光啊。”
古長青閉上眼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他還有得選嗎?
沒有了。
“好。”
“我也想看看,你們這位李助理,到底還準備了什麼……驚喜給我。”
話音落下,他率先走出了辦公室。
古長青以為李平生在艾菲兒,實際上李平生沒在。
他隻是打電話給施逆,讓他代表自己跟古長青喝酒,而李平生自己這裡也有應酬。
回到天海市,很多朋友都好久沒見了,總要跟他們喝點酒。
趙啟宏端著酒杯,滿臉紅光,站起身來。
他今天的意氣風發,與往日的頹唐判若兩人。
“李助理,這杯酒,我必須敬你。”
“沒有你,就沒有我趙啟宏的今天,我今天說一句,我謝謝你全家!”
他說著,就要將杯中價值不菲的紅酒一飲而儘。
李平生卻隻是抬了抬眼皮,微微一笑,端起了麵前的茶杯。
“趙市長,是你自己的功勞,根本沒有關係。”
“我以茶代酒。”
李平生輕輕抿了一口。
趙啟宏的動作僵在半空,笑容有些掛不住。
“李助理,你什麼酒量,我們都清楚。”
“在這種場合,你喝茶,多少都讓我覺得,有些看不起我啊?”
李平生搖了搖頭:“老哥,不是我不給你麵子,是有心事,實在是喝不下。”
此言一出,桌上的氣氛,瞬間又凝滯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