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剩下的路,我自己走”,讓李平生正視郭瑾。
說真的,他不知道郭瑾說的是真是假,但李平生還是願意給他機會。
他什麼也沒說。
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李平生走出看守所的大門,刺眼的陽光讓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古長青和郭瑾的父母已經離開了。
劉浩然靠在車門上,嘴裡叼著一根沒點燃的煙,見他出來,立刻站直了身體。
“李助理,現在咱們去哪裡?”
劉浩然扔掉煙,拉開了後座的車門。
李平生坐了進去。
車內,空調開得很足,涼意驅散了外麵的暑熱,卻驅不散李平生心頭的煩悶。
他掏出手機:“先等會,我看看。”
審訊室裡,沒有信號。
此刻,屏幕亮起,瞬間湧進來十幾個未接來電和短信。
他沒有理會。
徑直從通訊錄裡,找到了那個熟悉的名字。
林觀音。
電話撥了出去。
帝京。
某座不對外開放的私家園林。
小橋流水,曲徑通幽。
林觀音就坐在一張黃花梨木的茶台前。
她穿了一身素白色的旗袍,沒有繁複的繡花,隻在領口和袖口,用銀線滾了一道素雅的雲紋。
未施粉黛的臉上,肌膚勝雪,眉眼如畫。
她的氣質,如同一支在幽穀中靜靜綻放的白玉蘭。
清冷,高潔,又帶著一絲令人不敢褻瀆的聖潔。
“林書記,今天我看見了方紫禁。”
李平生向著林觀音彙報道:“怎麼說呢,雖然她今天全程毫無表現,但看得出來,她還是很穩。”
“相信她能治理好蓮花縣。”
“那就好。”
林觀音點頭,林平生話鋒一轉。
“我得說,這是一步高明的手段。”
李平生嗬嗬笑道:“方紫禁空降蓮花縣,意味著興陽縣那潭水,要被徹底攪渾了。”
“陳人民背後的人,不會坐以待斃。”
“接下來的形勢會非常複雜。”
林觀音點頭,還不等說話。
李平生突然說道:“所以,我得回去陪你。”
林觀音怔了怔。
果然,沒沒白白的疼李平生。
林觀音沉默了。
是那種,能讓人感覺到心疼的,感激的沉默。
李平生能想象到她此刻的表情。
“林書記,彆著急做出答複。”
李平生的語氣,不容置疑:“這本來就是煙溪市的事情,我又不屬於這裡,為什麼非要攪和進來?”
“興陽縣這邊,陳人民背後的人一定會瘋狂反撲,你是他們眼中最軟的柿子。”
“還有上頭的壓力,你一個人應付得了嗎?”
“我必須回去,待在你身邊。”
這是命令。
也是……懇求。
林觀音閉上了眼睛。
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就要脫口而出,說一個“好”字。
可話到嘴邊,她又咽了回去。
她比誰都清楚,李平生現在正處在最關鍵的上升期。
如果這個時候,他為了自己,放棄蓮花縣的大好局麵,回到煙溪市,回到那個漩渦的中心……
那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
她不能那麼自私。
她不能成為他的軟肋,更不能成為他前進路上的絆腳石。
良久。
林觀音緩緩睜開眼,眸光,清澈而堅定。
“不用。”
李平生很意外:“不用?林書記,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當然知道。”
林觀音嗤笑著:“我看,你真忘了我是誰,重新認識一下,我是林觀音。”
“這點風浪,還打不翻我的船。”
李平生眉頭緊鎖。
“這不是風浪,是海嘯!”
“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