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李平生還不夠格啊。
李平生沒有憤怒,也沒有失望。
他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仿佛早就料到了這個答案。
他推開車門,邁步上車。
“走了。”
……
日子,一天天過去。
蓮花縣的空氣裡,漸漸彌漫起了新年的味道。
然而,這看似祥和的節日氣氛之下,卻湧動著一股看不見的暗流。
興陽縣那場突如其來的政治風暴,最終,以一種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方式,詭異地平息了下去。
陳人民,這棵在興陽縣盤根錯節了數十年的大樹,在經曆了雷霆一擊之後,竟然隻是晃了晃,掉落了幾片無關緊要的枝葉。
他,依舊巋然不動。
林觀音那蓄謀已久、誌在必得的計劃,破滅了。
這張由省、市、縣三級織成的大網,終究還是被陳人民背後那股更強大的力量,硬生生地撕開了一道口子。
作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風暴眼中的林觀音,也在春節前夕,悄無聲息地,登上了一班飛往帝京的航班。
名義上,是去參加一個無關緊要的會議。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她是去接受調查了。
這場博弈,她輸了。
至少,在明麵上,是這樣。
……
縣政府大樓。
李平生正在收拾著桌上的文件,準備下班回家,迎接即將到來的除夕。
窗外,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零星有幾戶人家,已經點亮了象征團圓的燈火。
手機忽然震動,劉浩然打來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劉浩然略顯嘈雜的聲音:“我今天來了市委開會,好像咱們興陽縣那個縣委秘書長的那個位置,最近好像競爭得特彆激烈。”
李平生眉頭微蹙。
縣委秘書長,是縣委大管家,正兒八經的縣主要領導之一。
競爭激烈,倒也正常。
“古書記那邊,有什麼說法嗎?”
“暫時還沒有。”
劉浩然回答道。
“不過……現在縣裡,好像有一個人的呼聲特彆高。”
“誰?”
“一個叫洛柔的女人。”
劉浩然的語氣裡,帶著一絲古怪。
“現在是咱們縣下麵,清水鎮的鎮長。”
李平生在腦海裡搜索了一下這個名字。
有點印象。
似乎在某次會議上見過,但長什麼樣,已經記不清了。
“這個洛柔,好像很受縣裡一些老領導的認可。”
劉浩然繼續說道。
“我聽人說,她今天下午,還專門去鄭部長辦公室,彙報工作了。”
李平生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
“我感覺這個女人不太簡單。”
李平生靜靜地聽著。
能讓劉浩然說出“不簡單”三個字的人,絕對不會是泛泛之輩。
“她今天,穿了一件大紅色的羊絨大衣,很修身的那種,裡麵是黑色的高領毛衣。”
“下麵是一條黑色的皮裙,還有長靴。”
“燙著一頭大波浪卷發,妝畫得……很濃,很精致。”
劉浩然的聲音,有些乾澀。
“咱們這縣政府大樓裡,來來往往的,要麼是穿著製服的,要麼就是一身黑白灰的乾部。”
“她那麼一身打扮,走在樓道裡,就像一團火,想不注意都難。”
“還有……”
“她身上的香水味,很特彆,隔著老遠都能聞到。”
“整個樓道裡,現在都還是那個味道。”
劉浩然的描述,讓李平生的腦海裡,漸漸勾勒出了一個清晰的形象。
妖豔。
這兩個字,是唯一的注解。
在一個相對保守的縣城官場裡,一個鄉鎮女乾部,敢如此張揚,如此高調地展示自己的女性魅力。
這背後,要麼是無知者無畏。
要麼,就是有恃無恐。
李平生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眸深邃。
這個叫洛柔的女人,恐怕是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