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國生的哭聲漸漸平息,變成了斷斷續續的抽噎。
“這件事,我做得天衣無縫,沒有人知道。”
“除了一個人。”
李平生的目光微微一動。
“裴幼薇。”
傅國生點頭:“是,那時候,她還是鎮長,是我的老領導,她看出了我的不對勁,反複追問,我才……跟她說了實話。”
“她沒有罵我,也沒有舉報我。”
傅國生的眼神裡,流露出一絲感激。
“她隻是告訴我,這件事,就爛在肚子裡,永遠不要對第二個人說。”
“她還說,隻要有她在一天,就能護著我一天。”
“這些年,我也確實相安無事。”
“可是……她走了。”
“她這一走,我就感覺天塌了,我頭頂上那把能遮風擋雨的傘,沒了。”
李平生點了點頭。
裴幼薇一走,他就成了一個失去了保護的,懷揣著致命秘密的羔羊。
“陳人民也知道了這件事?”
李平生緩緩開口。
傅國生點頭,答案其實已經不言而喻。
“我也不知道他是從什麼渠道,知道了這件事。”
“他沒有明說,但他話裡話外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他拿這個拿捏著我,讓我今天在會上,必須跟著他走,說真的,我慫了,怕了。”
傅國生沒有說下去,但那後果,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一旦這件事被捅出去,等待傅國生的,將是萬劫不複的深淵。
棋局的全貌,終於清晰了起來。
陳人民手裡握著傅國生的死穴,逼著他在關鍵時刻反水,以此來對抗古長青和李平生。
這一步棋,不可謂不狠,不可謂不毒。
這件事,已經超出了普通官場鬥爭的範疇。
這涉及到了……一條人命。
李平生沉吟了許久:“這事有些為難,不放坦白說,以我的權力,恐怕……保不下你。”
買凶殺人,這是鐵板釘釘的死罪。
沒有任何權力,可以淩駕於國法之上。
傅國生聽到這句話,眼神裡的光,瞬間就熄滅了。
“我知道。”
李平生的聲音,卻又再次響了起來。
“不過……”
簡單的兩個字,讓傅國生那顆已經沉入穀底的心,又猛地懸了起來。
“也不是沒有辦法,就看你願不願意。”
“辦法?什麼辦法?”
李平生看著他,緩緩地伸出了一根手指,落在了傅國生胸前那枚熠熠生輝的黨徽上。
“可能需要你脫掉這身衣服,甚至是坐牢。”
傅國生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了。
脫掉這身官服?
辭職?
這怎麼可能!
“不……不行……”
傅國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幾乎是尖叫著搖頭。
“不是我舍不得脫掉衣服,說實話,我早就想脫了!”
“我也想做個普通人,過安安穩穩的日子!”
“但陳人民說過,脫了這身衣服,我就什麼都不是了,他會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把我碾死!”
這身衣服,是他的枷鎖,是他的牢籠。
但同時,也是他唯一的,能夠抵擋外界風雨的鎧甲。
脫了鎧甲,他就會被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李平生搖頭:“老傅,陳人民是嚇唬你。”
“我有十足的把握讓你活下去,不但能活下去,還能活得堂堂正正,再也不用受任何人的威脅。”
“就看你,敢不敢跟我賭這一把。”
傅國生怔住,呆呆的看著李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