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縣委大樓前。
兩道身影同時出來,正是徐長生和林海洋。
兩人都麵色鐵青嘴唇緊抿,出來後連個眼神交流都沒有,仿佛是約定好了一般,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
徐長生的秘書許宏快步下車,拉開了後座的車門。
“書記。”
徐長生都沒有說話,彎腰坐在車裡。
不遠處,副鎮長耿繼業也迎向了林海洋,將他請進了一輛大眾轎車裡。
兩輛車,一前一後,沉默地駛離了縣委大院。
許宏從後視鏡裡,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後座上徐長生的臉色。
這幾天,許宏過得比誰都煎熬。
他作為徐長生的秘書,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徐長生這次栽了,他這個秘書的前途也就徹底完了。
“書記,你還好嗎?”
他問得沒頭沒尾,但徐長生顯然明白他的意思。
後座上的男人閉著眼睛,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濁氣,仿佛要將這幾天的憋悶,全部吐出來。
“還好。”
徐長生緩緩睜開眼:“還好我老實,這幾年除了幾條煙幾瓶酒,沒拿過彆的什麼東西。”
“這次主要是針對扶貧辦那條線,算他們手下留情,沒有把我牽連進去。”
聽到這話,許宏那顆懸到嗓子眼的心,總算是落回了肚子裡。
他長長地鬆了口氣,後背瞬間就被冷汗浸濕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就知道書記您兩袖清風,肯定不會有事的!”
許宏連忙拍著馬屁,試圖緩和一下氣氛。
然而,徐長生卻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感到高興,反而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那一聲歎息裡,充滿了無儘的失落。
“雖然沒被牽連,但影響還是有的。”徐長生鬱悶的說道,“本來的調動,去縣裡工作,取消了。”
許宏握著方向盤的手猛地一抖,車子都跟著晃了一下。
為了離開平安鎮這個泥潭,為了能調到縣裡的某個實權職能部門去當***,徐長生這幾年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打通了多少關節,許宏是親眼見證的。
眼看著就要修成正果,從一個鄉鎮書記一躍成為縣裡的局級領導,這可是質的飛躍!
可現在……
“因為這件事,全完犢子了。”
徐長生自嘲地笑了一聲:“出了這麼大的事,我這個鎮黨委書記,一個領導責任是跑不掉的。”
“履曆上有了汙點,誰還敢用我?想再進一步,難了……”
許宏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官場上的事情,一步錯,步步錯,錯過了這個村,可能就真的沒有下個店了。
過了許久,他才乾巴巴地擠出一句話。
“書記,您彆太難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以後……以後總還有機會的。”
“機會?”
徐長生搖了搖頭:“但願吧。”
他似乎不想再談論自己的事,話鋒一轉,眼中閃過一絲冷厲。
“楊新安這次算是徹底栽了,貪汙、挪用扶貧款,數額巨大,性質惡劣,沒有個七八年,彆想出來。”
許宏點了點頭,這個結果在預料之中。
楊新安在平安鎮的所作所為,早就是公開的秘密,隻是沒人敢捅破而已。
“不過,讓我意外的是胡楊那個小王八蛋。”
“查來查去,那個小***,居然一分錢都沒貪!真是奇了怪了!”
“什麼?!”
許宏驚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胡楊沒貪汙?
這怎麼可能!
誰不知道他是楊新安的左膀右臂,鎮長林海洋的小舅子,在扶貧辦作威作福,比楊新安還要囂張跋扈!
說他沒撈錢,打死他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