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
門外傳來了汽車引擎聲,緊接著是幾下克製的敲門聲。
村民要去開門,了解清楚情況的趙立新走了出來。
來人是韓嘯和徐長生。
韓嘯是主管交通的副縣長,徐長生是叫停局局長,兩個人都算是這件事的直接負責人。
“趙書記。”
兩個人同時問好。
趙立新沒讓他們坐,也沒進屋,就站在門口。
當著外麵還沒散去的村民的麵,直接開口追問:“叫你們過來我就是想問問,你們知不知道朗德村的情況?”
徐長生往前走了一步,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知道,趙書記,朗德村的情況我們是了解的。”
趙立新看著他,語氣平淡地問:“既然知道,為什麼年年死人,路還是那條路?”
徐長生連忙解釋道:“關於朗德村,鎮裡和縣裡之前的規劃是考慮到他們地處偏遠,生存條件惡劣,所以整體的思路是希望他們能夠易地搬遷。”
“既然要搬走,那條路的修繕優先級就放得比較靠後,所以沒有及時處理。”
趙立新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點了點頭。
“我再問你,李平生同誌代表朗德村提交的修路專項申請,你們收到了嗎?”
徐長生心裡咯噔一下,這事繞不過去了。
他硬著頭皮回答道:“收到了,趙書記。”
“申請我們已經批複,縣財政也已經將第一批專項款,撥款給了我們鎮政府。”
趙立新眉頭微微一皺。
還沒等他再問,一直站在旁邊的李平生再也忍不住。
“趙書記,款是撥下來了,路也的確是可以修了。”
“但修路的事宜是楊霄主持,修得是不應該修得那條路,而不是我們朗德村的路。”
此言一出,徐長生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趙立新沒說什麼,回頭道:“老楊,你出來一下,你帶我上山吧?”
上山?
來考察村子,你還上什麼山?
老楊愣了一下,隨即重重地點了點頭:“好,書記,我給您帶路。”
上山的路,比趙立新想象的還要難走。
碎石和泥土混雜在一起,最窄的地方,僅能容一人側身通過。
趙立新尚且走得心驚膽戰,很難想象那些背著書包的孩子,那些扛著山貨的村民,是如何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走在這條生死線上。
走了近一個小時,老楊停下了腳步,指著前方一片鬆林說:“書記,到了。”
穿過鬆林,眼前豁然開朗。
那是一片向陽的山坡,一座座陵墓,靜靜地矗立在那裡。
依山而建,錯落有致。
沒有宏偉的石碑,沒有華麗的裝飾,隻有一塊塊飽經風霜的青石墓碑。
有的墓碑上的字跡已經模糊,但那一個個名字,仿佛帶著千鈞之力,深深地刻進了這片大山。
山風呼嘯,吹過鬆林,發出嗚咽般的聲響,像是在訴說著久遠的故事,又像是在為這些沉睡的英魂奏響悲歌。
這裡沒有一絲一毫的陰森,反而充斥著一股頂天立地,雖死猶生的磅礴氣勢。
這些,都是當年為了解放這片土地而犧牲的英雄。
他們長眠於此,守護著他們用生命換來的山河。
趙立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站在陵墓前,深深地,鞠了三個躬。
“你們兩個,也過來,給先烈們鞠個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