澱川河麵倒映著五十門紅衣大炮的森冷炮口，石亨揮動令旗的刹那，天地驟然失聲。
第一輪炮彈撕裂雲層時，大阪城頭的倭寇足輕還在搬運滾石——他們仰頭望見的最後畫麵，是數十枚拖著白煙的流星砸向箭樓。
“天罰！這是天照神的怒火！”
一名武士丟下長槍跪地叩首，卻被爆炸的氣浪掀飛。
五丈高的木質箭樓如紙糊般崩塌，飛濺的木刺裹著鐵蒺藜橫掃城垛，將整排弓箭手釘在女牆上。
藏兵洞裡的鐵炮隊剛探出頭，第二輪炮彈已至，三門繳獲自萬曆朝的佛郎機炮被氣浪掀翻，炸膛的火藥將三十名炮手燒成焦炭。
天守閣的琉璃瓦在震動中簌簌墜落，豐臣秀忠抓住窗欞才勉強站穩。
他透過硝煙望去，護城河上的浮橋竟在炮擊中化作齏粉，對岸明軍陣前的拒馬樁卻紋絲不動。
此刻的豐城秀忠眼神之中滿是驚恐。
“這……這當真是人間兵器？”
他喉頭腥甜，終於明白明軍為何會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就能拿下江戶和京都了。
這並不是江戶強敵，或者是天皇羸弱，這即便是豐臣秀吉在世，德川家康在世，也是於事無補。
“放箭！放火箭！”
反應過來的豐臣趕緊下令起來，嘶吼穿透爆炸聲。
很快，三千弓箭手從藏兵洞湧出，蘸滿鬆脂的箭簇在火把上引燃，夜空霎時亮如白晝。
可箭雨還未升到最高點，明軍陣中突然騰起數百枚陶罐——煙霧彈在半空炸開，乳白色的濃霧如巨蟒纏住城牆。
“低頭！抬盾！”
就是為了防備倭寇的弓箭，此番出征，明軍帶了不少的盾牌。
“繼續投擲煙霧彈！”
石亨的暴喝在霧中回蕩。
訓練有素的明軍齊刷刷伏地，箭雨“奪奪”釘入盾牌的聲響裡，夾雜著倭寇絕望的驚呼：
“他們在霧裡！根本看不見！”
“這為何會平地起煙，這麼大的煙霧，莫非是神跡？”
“這煙霧的氣味十分刺鼻，隻怕是有毒！”
“啊！我的眼睛，這煙會毒眼睛！”
城頭上的倭寇瞬間亂做一團，因為明軍的煙霧彈大驚小怪了起來。
但是，濃霧未散，爆破筒已抵近城門。
新軍營死士頂著箭雨將筒身卡入包鐵門縫，引信燃儘的刹那，三丈高的城門如脆餅般崩碎。
鐵片混著倭寇殘肢飛濺，衝在最前的足輕隊長被氣浪掀翻，還未爬起就被明軍鐵騎踏碎胸骨。
“殺明狗！”
浪人眾首領島左近揮舞野太刀躍下城頭，兩百死士緊隨其後。
可他們的熱血在撞上明軍陣列時瞬間凝固——前排明軍突然蹲下，後方士兵舉起的長管火器竟無需火繩，扳機扣動的脆響中，鉛彈如疾風驟雨潑灑而來。
“這……這不是火銃！”
島左近的野太刀斷成三截，胸前炸開五個血洞。他跪倒在地，死死盯著明軍手中冒著青煙的栓動步槍。
能夠連射的火銃，在這些倭寇看來，簡直就是匪夷所思，不可思議。
“妖魔……這是妖魔的兵器……”
話音未落，刺刀已貫穿咽喉。
城頭觀戰的豐臣秀忠手中望遠鏡跌落。
他親眼看見三十步外，明軍士兵拉栓上膛行雲流水，彈殼落地的叮當聲竟壓過了喊殺。
“三息一發……這還怎麼打！”
他發瘋般扯碎陣羽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