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熱門的徒步線,一路上卻隻遇到了這一家三口,不是沒有緣由。
眼見著已是七月下旬,到了盛夏時節,這會兒更是驕陽似火的午後,帳篷裡很是悶熱,實在沒法待人。
不僅蘭亭夫婦在水邊的大柳樹下釣魚消遣,王家三口也在不遠處的另一棵大榆樹底下釣魚。
他們有魚竿,釣魚工具雖然稍顯簡陋,但很齊全。
上午兩口子已經過夠了癮,下午就讓女兒靜坐垂釣磨煉耐性,兩口子則躺在防曬天幕底下,小聲的聊天。
提起顧蘭溪,王成想著上午看她殺雞的事兒,小聲跟老婆說起,忍不住笑:
“這位顧小姐,哪怕不做生意,也不當明星,也能去當馴獸師。”
他老婆被太陽曬著後背,正趴他邊上的墊子上,聞著蚊香的味兒昏昏欲睡,聽他這麼說,不由睜開了眼:
“何出此言?”
王成也不說自己的判斷,隻把上午陸南亭下坡之後,顧蘭溪做的事,還有說的話,一五一十的跟老婆學了一遍。
果果媽忍不住捂嘴笑:“這禦夫術可真是高妙,溫溫柔柔的,就讓那桀驁不馴的小少爺言聽計從。”
“嗯,給我一種感覺,怎麼說呢?他心裡什麼都明白,但他甘願伸著脖子,讓顧小姐套項圈,就……”
“你想說,他像狗?”
“倒也不是那麼說,就……算了,很難形容。”
“拜托,你要知道,那可是顧蘭溪,多少人盼著給她當狗呢!她隻需要勾勾手指頭,想和誰談談不上?以我看人的水平,可以斷言,但凡姓陸的對不起她丁點,她絕對是那種撒手沒,還死不回頭那種強種。畢竟,就算有了孩子,她也不可能被誰拿捏,她靠自己,可以以最高標準養活一百個孩子,根本不需要依靠男人什麼,男人能套牢她的,唯有感情。”
見妻子說起這個話題,瞬間精神抖擻,王成瞬間坐了起來:“你這是點我呢?”
他倆父母要麼還沒退休,要麼身體不好,都幫不上忙,當年生下果果,果果媽哪怕花大半工資請月嫂,也不願辭掉工作。
當年兩人為此不隻一次發生爭吵,但果果媽平日裡性格柔軟,那次卻十分堅決,寧願離婚,也要待在職場。
他掙得不少,家裡也小康,父母給了很多幫助,他想不通妻子怎麼能忍受和孩子分離,並把孩子交給一個陌生人帶。
果果媽每次隻是哭,隻說帶孩子太焦慮太抑鬱,並未多說什麼,現在才發現,她應該有彆的想法。
“點你什麼?你老老實實的,好好工作,也顧家,我沒什麼不滿的。”
“真的這麼想?怎麼突然說起這種事。”
“話不投機半句多,難得休息,好好歇著吧!”
“哎?我想和你深入的聊聊這些話題,你為什麼不和我聊?”
“有的事,你甚至無法共情你的母親,又怎麼可能共情我?我隻是不想浪費口水。”
兩人在一起十幾年了,她太了解丈夫是怎樣的人了。
說自私自利吧?夠不上,但絕不是什麼貼心人。
某些時候,還有點大男子主義,帶點y染色體特有的自大與驕狂。
“你聊都沒聊,就下了這樣的論斷,是否太過武斷?我真是,竇娥在我麵前,都得甘拜下風。”
“那你告訴我,當你看到顧小姐去殺雞的時候,怎麼想的?是不是,我堂堂男子漢,怎麼可以連個女人都比不過?”
內心想法被戳破,不得不說,最了解自己的,恰是枕邊人。
平日裡看起來最為柔弱的人,說不定萬分剛強。
看起來剛強之人,說不定私底下格外溫柔。
王成突然有點迷茫,好像從未認真關心過,妻子的內心世界……
爸媽聊著聊著,就爭論起來,大概發現自己聲音太大被她聽到,很快就閉了嘴,但果果還是開始感到不安。
等到太陽西斜,蘭亭夫婦打打鬨鬨,隻釣到幾條小麥穗兒,卻從隱蔽處拉出魚籠,倒出來小半桶魚,還有一大堆河蝦,因為太多吃不完,甚至還要往外扔小魚的時候,他們一家三口也結束了垂釣。
趁著爸爸去水邊打理魚獲的時候,果果坐到媽媽麵前,小聲問她:
“媽媽,怎麼了?你怎麼不開心?”
果果媽看著年紀小小卻十分懂事的女兒,欣慰的笑了笑:“沒有,媽媽隻是有點累,歇歇就好了,你累了嗎?趁著太陽下山,過來躺會兒,我們說不定可以拍到美麗的晚霞。”
“那我們收拾墊子,去山坡上吧,山坡上視野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