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瞬間陷入一種奇異的真空,窗外的車水馬龍、市井喧囂仿佛被一層厚厚的玻璃隔絕,遙遠得如同另一個世界。
隻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聲,在過分安靜的空間裡清晰可聞。
江昭陽……
這個名字,像一根淬了毒的芒刺,又像一枚燒紅的鐵釘,狠狠地紮進了他的思緒深處,帶來一陣尖銳而隱秘的刺痛。
那刺痛裡混雜著積怨、被挑戰權威的憤怒,以及此刻因魏文村倒台而驟然升騰起的、一種近乎冷酷的期待。
“哼,”一聲極輕的冷哼從他鼻腔裡逸出,帶著冰碴般的寒意。“江昭陽……你還想升?”
他無聲地咀嚼著這個名字,每一個音節都充滿了刻骨的嘲諷。
魏文村的倒台,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巨石,激起的不僅是漣漪,更是能將人徹底卷入深淵的漩渦。
張超森的手指無意識地在光滑的紫檀木辦公桌麵上敲擊著,節奏緩慢而冰冷。
“隻要查實……隻要查實你與魏文村有染,隻要你給了他好處,行賄過……嗬嗬嗬!”
他幾乎能想象出那個畫麵:江昭陽被市紀委的人帶走,臉上那慣有的精明強乾瞬間崩塌,隻剩下難以置信的驚惶和死灰般的絕望。
……所有的一切,都會在“行賄”、“涉案”這些冰冷的字眼下化為齏粉!
“等待你的……”張超森對著空氣,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一字一頓地低語,每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淩,“就是身敗!名裂!”
那將是比死亡更痛苦的懲罰。
眼看曙光在前,卻一腳踏空,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昔日的同僚會避之如蛇蠍,曾經的“朋友”會爭先恐後地劃清界限,名字會成為街頭巷尾議論的醜聞,家人也會在恥辱中抬不起頭。
“升?”張超森嘴角咧開一個極其難看、充滿惡意的弧度,無聲地笑了出來,肩膀都因這壓抑的狂笑而微微聳動。“哈哈!還想著往上爬?”
“做夢去吧!”
他仿佛已經看到江昭陽穿著囚服,剃著光頭,在鐵窗電網之內茫然四顧的樣子。
那曾經指點江山的意氣風發,都將被徹底碾碎,碾進監獄冰冷的水泥地裡。
“到牢房裡去爭取當犯人小組長吧!”這個念頭讓他感到一種扭曲的、報複性的暢快。
讓江昭陽去和一群真正的罪犯爭搶那點可憐的、象征性的“權力”?
去管幾個同樣失足的人?
“哈哈!那也是管人的‘官’!”張超森無聲地大笑起來,眼中閃爍著冷酷而快意的寒光。
那笑容裡沒有一絲溫度,隻有看獵物即將墜入陷阱的殘忍期待。
江昭陽,你最好祈禱自己真的清清白白……否則,那牢房裡的“小組長”位置,恐怕都輪不到你安穩去坐!
可是,向魏文村賒賬?
那無異於與虎謀皮,不行賄?可能嗎?
嗬嗬,你保持不了清白!
與此同時,市紀委那間彌漫著紙張、油墨和無形壓力的辦公室裡,秦明已然將電話徹底拋在腦後。
他麵前攤開的是關於魏文村暴力抗距執法現場的詳細筆錄和物證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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