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剛、梁炯明的彙報動機呢?
孫維城腦海中也閃過一瞬疑問。
他們是出於對班子的負責?還是敏銳地嗅到了風向不對?
亦或他們本身……代表了某種立場,或者被某種信息渠道影響了判斷?
孫維城暫時按下了這些思緒,當務之急是應對這突如其來的危局。
他的眼神重新變得銳利深邃,像兩潭深不見底的古井。
在查清事實之前,自己不能有任何冒失的行動,否則可能踏入預設的陷阱。
他拿起桌上的紅色座機電話,又猶豫了零點幾秒,最終還是放下了。
電話有錄音,有些話不方便說。
他轉而拿起自己的私人手機,熟練地編輯了一條短信,收件人正是許立誌。
短信內容簡明扼要:“老許,春奉提拔並昭陽一事,略有波瀾。似有人暗推,涉乾部聲譽。我已建議推後研議。歸後細談?孫維城。”
發送成功。
做完這一切,他並未感到絲毫輕鬆,反而覺得肩頭的擔子更沉了。
權力如同深藏的暗河,表麵平靜,暗處激流洶湧。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他知道,許立誌很快就會看到那條短信。
短暫的“暫緩”期,將是他們無聲的默契和寶貴的緩衝期。
這幾天裡,有人會焦慮,有人會窺探,那躲在暗處放箭的手,或許會因時間的延長而更清晰地暴露出來。
風聲,會更緊!
而他孫維城,此刻正處在這風暴眼的邊緣,冷靜地觀察,智慧地守候。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不僅僅是一場針對個彆乾部的傾軋,更像是一次對整個市委班子力量平衡的試探性進攻。
背後攪動風浪的,或許是某個在權力陰影下耐心潛伏、伺機而動的身影。
窗外的城市喧囂被厚重的玻璃隔絕,辦公室內隻剩下一種近乎凝固的凝重。
孫維城站在窗邊,如同一座沉默的礁石,感受著腳下暗流洶湧的拍擊。
手機那聲短促的“滴”響,像根冰冷的針,猝然刺破了孫維城辦公室裡凝滯的空氣。
他的目光掃過屏幕。
發信人赫然顯示著是許立誌。
內容更是簡潔得像一把刀,刀鋒直抵他的咽喉:“老孫,暫時回不來!市委這一攤是由你負責的,我對情況不熟悉,一切以你的意見為主,用江棄江,均以你的意見為準!”
用江棄江!
四個字,重逾千斤,帶著不容置疑的切割意味。
孫維城盯著屏幕,嘴角下意識地繃緊,牙關裡隱隱透出一絲涼氣。
這輕飄飄的短信,是把滾燙的山芋直接砸進了他懷裡,燙得他五臟六腑都跟著抽了一下。
電話那頭的人抽身得如此乾淨利落,一句“情況不熟悉”,就把他孫維城徹底推到了風暴眼的正中心。
球,帶著風聲和旋轉,又一次狠狠地砸回了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