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穀渾絲癱坐在洞口水邊,周身滴淌著冰冷的水,心卻比這水溫更涼,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緊,恐懼與絕望交織,讓他心膽俱裂。
他望著眼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景象,怎麼也想不通,自己拚了命的遊渡,怎麼就回到了原點。
難道是遊到一半時,頭暈目眩,竟糊裡糊塗地往回遊了?可除此之外,他實在想不出其他緣由。
鬼打牆這種詭異的現象,向來隻聽說在岸上發生,一般是被山魈之類的鬼魅或是狡黠的小動物迷惑。
而在這暗無天日的水裡,能讓人迷失的,莫不是那傳說中的“水鬼”,或是力大無窮的水猴子?
一想到這些,他脊背發涼,頭皮發麻,下意識地“呸呸呸”連吐幾口,試圖驅散這不祥的念頭,暗自給自己打氣:“沒有這種水鬼,都是自己嚇自己!”
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運轉體內真氣,緩緩遊走周身經脈,一遍又一遍,試圖讓狂跳的心平靜下來。
漸漸的,他的呼吸平穩了些,眼神也有了焦距,心中暗暗發誓,這次一定要成功渡到對岸。
就在他凝神思索之際,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光,他猛地想起自己布袋中藏著的一個小葫蘆。當時裝了半葫蘆的酒,本是路上解乏用的,此刻卻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刹那間,他興奮得幾乎要跳起來,因為他意識到,這酒和葫蘆,正是破局的關鍵。
酒的氣味能驅趕那些惱人的刺魚,而葫蘆可以幫他漂浮在水麵,分擔體力。
“哇吼!天助我也!”吐穀渾絲抑製不住心中的激動,一聲大吼,聲音在密道中來回激蕩,震得石壁嗡嗡作響,連平靜的水麵也泛起層層漣漪。
他手腳麻利地掏出布袋,取出小葫蘆,用繩子緊緊綁在身上,感受著葫蘆的重量,心中多了幾分踏實。
準備妥當,他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地望向對岸,隨後雙腿一蹬,如同一尾靈活的魚,再次竄入水中,濺起的水花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承載著他這一次破局的希望。
吐穀渾絲一頭紮入水中,冰冷刺骨的水流瞬間將他包裹。但這一次,他的感受截然不同。
心中滿是劫後重生般的暢快,手腳仿佛也被注入了新的活力,靈動而有力。
那原本普通的酒葫蘆,此刻正穩穩地綁在他的腰間,看似不起眼,卻發揮出了無可比擬的巨大威力。
吐穀渾絲隻覺自己在水中陡然變得輕飄飄的,像是一片被微風托舉的羽毛,那是酒葫蘆帶來的浮力,如同堅實的木排穩穩地漂浮在水麵,給予他最可靠的支撐。
他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胸腔中的氣息被他牢牢鎖住。
左手在水中奮力地劃動,每一次撥開水波,都能帶起一股強勁的推力,讓他的身體如同一尾敏捷的魚,向著對岸的洞口飛速遊去。
他的雙眼緊緊盯著前方那若隱若現的洞口,那是他的希望之光,是他擺脫困境的出口。
“踏實了,觸底了!”當腳底傳來與水底泥沙的觸感時,吐穀渾絲心中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狂喜。
這簡單的觸感,卻如同最悅耳的樂章,宣告著他的成功。他毫不猶豫地足蹬水底,借助那股強大的反作用力,如同一枚離弦之箭般一躍而起,穩穩地坐在了洞口水邊。
他急促地喘著粗氣,望著眼前在暗夜中閃著粼粼波光的半洞寒水,心中仍殘留著一絲驚恐。
回想起剛才在水中的驚險遭遇,那些未知的恐懼、體力的極限消耗,都讓他心有餘悸。
好在,他成功了,這水洞終於被他征服,那如影隨形的恐懼感也在慢慢消散。
吐穀渾絲又一次跌坐在洞口,雙腿還浸在水中,胸腔劇烈起伏著,口中不住的喘著粗氣,仿佛要將剛才憋悶在肺裡的所有恐懼與緊張都一股腦吐出來。
他的手不自覺地顫抖著,抹了一把臉上不知是汗水還是洞水的液體,眼神中仍殘留著未散儘的驚恐。
此刻,他的心中五味雜陳。劫後餘生的慶幸如洶湧潮水,將他徹底淹沒。
回想起在那寒水中的掙紮,每一秒都像是在生死邊緣徘徊,那些刺骨的寒冷、刺魚的騷擾、莫名的迷失,都如同噩夢般在他腦海中不斷閃回。
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成功了,那種被死亡陰影籠罩的絕望,讓如今的解脫之感更加強烈。
可恐懼並未完全消散,它如幽靈般在心底徘徊。
後怕再次湧起,萬一酒葫蘆中途脫落怎麼辦?要是再次迷失方向又該如何?那些未知的危險仿佛還在暗處窺視著他,隻要一回想,脊背就忍不住發涼,冷汗再次浸濕了後背。
同時,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感從骨髓深處蔓延至全身。
不僅是身體上與寒水搏鬥後的酸痛乏力,更是精神上曆經生死考驗後的極度倦怠。他覺得自己仿佛被抽乾了所有力氣,隻想就這樣靜靜地坐著,再也不動彈。
但在這複雜情緒之中,一絲成就感也悄然滋生。
他憑借著自己的智慧和頑強的意誌,成功渡過了這看似無法逾越的寒洞之水,戰勝了自然的險阻和內心的恐懼。
這種成就感,讓他的眼神逐漸堅定起來,他深吸一口氣,望前麵的密道,暗中發誓,無論有多少艱難險阻,他都必須闖過去。
他站起身來,跨上高於水洞的連接口,雙腿一軟,又跌坐在地上。
身上的衣褲早已被水浸透,沉甸甸地貼在身上,冰冷而難受。一陣微風輕輕拂過,他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寒意瞬間傳遍全身。
他環顧四周,選了一處較為乾淨的地方,緩緩盤腿而坐。
雙手自然地放在膝蓋上,閉上雙眼,開始運息調息。他集中精神,引導著體內的真氣在經脈中緩緩遊走,一遍又一遍,努力恢複著體力。
隨著真氣的運轉,他能感覺到力量正一點點地回到自己的身體,疲憊也在慢慢消散。
不一會兒,身上的濕衣褲上升起嫋嫋的白氣,那是被真氣烘乾的水汽。
兩刻鐘之後,濕透的衣褲已被散發的真氣徹底烤乾。吐穀渾絲活動了一下雙手,感受著雙手傳來的力量,心中滿是欣慰:“不錯,感覺很好。”
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自信的笑容,隨後雙腿用力一蹬,一個魚躍,從地上輕快地躍起,仿佛剛才的一切艱險都未曾發生,他又變回了那個充滿活力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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