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宗皇帝身著一襲明黃龍袍,漫步於禦花園中。
雖是寒冬臘月,仍有為數不少的名花,搖曳身姿、吐蕾綻放。
好似特意迎接,這位無上至高統治者和他的貴客。
花海之中。
他身姿矯健,麵容和藹,舉手投足間儘顯帝王威儀。
此刻,他正興致勃勃地向身旁的向平介紹著園中的各類花卉,言辭間對花的習性、品種如數家珍,淵博的知識令人驚歎。
向平恭敬地跟在後麵,不時點頭稱是,眼神中既有對皇帝學識的欽佩,又帶著幾分一絲不苟的謹慎。
他一襲青灰色長袍,儒雅中透著一絲精明,手中的折扇時不時輕輕搖動,似是在為這靜謐的氛圍增添幾分悠然。
一番遊覽過後,仁宗皇帝略有疲憊,回到涼亭的龍紋軟椅上坐下。
他神色略顯恍惚,目光深邃地望向遠方,似是陷入了回憶之中。
良久,他終於開口,聲音低沉而帶著一絲困惑:“向師爺,朕有一事不明,還是想和你討教一下。”
向平聞言,心中猛地一緊,卻連忙堆起滿臉笑意,恭敬地說道:“陛下,討教不敢,要討教也是我向你討教!如有什麼事,但說無妨。”話語間滿是恭維,姿態放得極低。
仁宗皇帝看著向平,嘴角輕微上揚,似是對他的謙遜頗為滿意:“向師爺,你太會說話了。”他頓了頓,眼神變得追憶起來,“三年前朕的養子宗實,後改名趙曙,我習慣叫曙兒,得朕的國師,任司天監正,授予機密錦囊給曙兒,說是要到最關鍵的時候才可打開錦囊。打開錦囊,可助霸業成功。”
仁宗皇帝的聲音漸漸低沉,帶著一絲憂慮。
向平靜靜地聽著,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表麵上卻依舊保持著恭順的模樣,不時點頭應和。
“曙兒當時由於好奇打開看時,是個大的寶藏圖,用鹿筋皮刺上畫成的。”仁宗皇帝說到這裡,輕輕歎了口氣,“不知曙兒怎麼想的,把這寶藏圖取出藏在一個石墨芯筆內,掛在腰間,後來到實地查看方位時,丟失了。”
“石墨芯筆!”向平心中暗自驚叫一聲,瞳孔猛地一縮,臉上卻迅速恢複如常,強自鎮定。
“陛下,這石墨芯筆找到沒有?這寶藏是在哪裡?”向平佯裝好奇,心中卻慌亂無比,一口氣接連問出兩個問題,聲音都不自覺地有些發顫。
仁宗皇帝搖了搖頭,神情滿是無奈與惋惜:“向師爺這筆也丟了,這寶藏是在大名府境內,藏寶圖內畫有一座古老的石拱橋,但找遍了石橋也沒找到。”
說完,他重重地歎了口氣,眼中滿是失望。
“石拱橋……我?”向平聽到“石拱橋”三個字,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一幅畫麵,差點脫口而出“我見過”。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猛地伸手捂住嘴巴,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心臟在胸腔中瘋狂跳動,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嗓子眼。
仁宗皇帝敏銳地捕捉到向平的異樣,眼神瞬間銳利起來,身子微微前傾,急切地問道:“向師爺,難道你知道有這石拱橋?”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希望,又夾雜著幾分審視,目光如炬地盯著向平,似要將他看穿。
火盆嗶剝炸開火星,映得仁宗皇帝眼底的寒芒更盛。
向平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強撐著躬身賠笑:“沒有陛下,我是為你養子心急,所以驚了一下。”
顫抖的指尖狠掐掌心,他強迫自己保持聲音平穩,卻見皇帝目光如鷹隼般掃過他驟然蒼白的臉色。
“曙兒這性子,終究是被慣壞了。”仁宗皇帝踱到窗邊,望著琉璃瓦上堆積的新雪,錦靴碾過青磚發出沉悶聲響,“他一到大名府,那幫攀龍附鳳之徒便如蠅逐臭。賭坊、青樓......”話音戛然而止,龍袍甩過屏風時帶起凜冽寒氣,“整日在這些烏煙瘴氣的地方廝混,哪還顧得上什麼藏寶圖?”
向平喉嚨發緊,臘月寒風穿堂而過,卻吹不散他額角細密的汗珠。
當鋪掌櫃那張堆滿諂媚的臉在腦海中浮現——正是在醉仙樓隔壁的"萬寶閣",那個醉醺醺的少年晃著石墨筆換酒錢。
此刻皇帝的推斷字字如刀,竟與那日情景分毫不差。
“陛下聖明!依臣看……”向平強作鎮定地撫掌,震落袖口霜花,“定是那幫宵小趁曙兒酒醉時動了手腳。”他偷瞄皇帝緊鎖的眉峰,心中暗歎:若生在現世,這等抽絲剝繭的能耐,怕不是要讓福爾摩斯都甘拜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