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皇城深似海。
一場看似尋常的宮宴,卻因一個師爺的心事暗藏波瀾;一道朱雀門外的皇榜,又牽動了幾多江湖兒女的恩怨情仇……
福寧殿內,燈火輝煌,暖意融融。
今兒個是仁宗皇帝興致高,特意擺下晚膳,宴請自家養子趙曙王爺,還有那足智多謀的向師爺,以及他身邊兩位得力乾將——機靈的小山子和麵冷心熱的鬼見愁。
禦膳房的珍饈流水價地送上來,什麼燕窩魚翅、熊掌鹿唇,擺了滿滿一桌,金杯玉盞裡盛著琥珀色的禦酒,香氣撲鼻。
仁宗皇帝龍顏大悅,頻頻舉杯,與王爺談笑風生,時不時也問向平幾句案子的事兒,氣氛好不熱烈。
小山子和鬼見愁頭一回進宮麵聖,雖有些拘謹,但也大開眼界,暗道這皇家氣派果然不同凡響。
眾人推杯換盞,正吃到酒酣耳熱之際,隻聽“啊呀”一聲,向平猛地一拍大腿,驚呼出聲。
他這一嗓子,把滿桌的人都嚇了一哆嗦,連樂師彈奏的絲竹之音都仿佛頓了一下。
“向愛卿,何事如此失態?”仁宗皇帝放下酒杯,目光如炬,淡淡地問道。
他早就瞧出向平今兒個有些魂不守舍,眼神飄忽,時不時眉頭緊鎖,像是有什麼天大的心事。
皇帝心裡跟明鏡似的,這向平是個能人,也是個強脾氣,吃軟不吃硬。
你要是板起臉來審問,他反而嘴巴撬不開;不如由著他,等他自己想通了,自然會說。此刻見他這般模樣,便知他定是想通了什麼關鍵。
向平自知失儀,連忙起身告罪:“皇上恕罪!草民……草民是突然想通了一樁懸案的關鍵,一時情急,擾了聖駕雅興,萬死不辭!”
他額角微微冒汗,方才他盯著殿中一幅描繪《八駿圖》的壁畫,畫中駿馬神態各異,其中一匹脫韁欲奔的野馬,那眼神,那姿態,竟與他苦思冥想的商隊失蹤案中某個線索豁然貫通!一時間,所有謎團迎刃而解,隻覺撥雲見日,暢快淋漓,這才忍不住驚呼出聲。
仁宗微微一笑,擺手道:“無妨,愛卿能為國分憂,朕心甚慰。既有頭緒,便去處理吧,莫要因朕而耽擱了正事。”
向平心中感激,知到皇上體諒。
他此刻滿腦子都是案情,恨不得肋生雙翅飛回衙門細細推敲。於是,他悄悄給小山子和鬼見愁遞了個眼色。
兩人也是機靈人,立刻會意。
三人齊齊起身,恭恭敬敬地向仁宗皇帝辭行:“恭請聖安,我等先行告退。”
王爺則被仁宗留了下來,父子倆還有些體己話要說。燈影搖曳,福臨殿內又恢複了寧靜,隻是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未解的謎團與期待。
向平、小山子、鬼見愁三人躬身退出福臨殿,長長舒了口氣。宮外的夜風格外清爽,吹散了殿內的酒意,卻吹不散向平心頭的興奮。
他們沿著宮中夾道,一路向南。
月華如水,灑在琉璃瓦上,泛著清冷的光。
很快,他們便來到了皇城正南門——宣德門。這宣德門氣勢恢宏,門樓高聳,據說因門樓上雕有五隻栩栩如生的金鳳凰而得名。
平日裡,文武百官上朝,都得從這兒經過,再前往大慶殿麵聖。此刻夜深,宮門雖未下鎖,卻也行人稀少,隻有一隊隊禁軍持戟巡邏,甲胄在月光下閃著寒光。
向平以前也進過幾次宮,對這些皇家建築不算陌生。
但今兒個不同,因為那“商隊失蹤案”的迷霧在他腦中豁然開朗,此刻再看這巍峨宮闕,雕梁畫棟,竟覺得格外順眼,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他甚至放慢了腳步,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那些平日裡無暇細看的鬥拱飛簷。
小山子和鬼見愁可是頭一遭進這皇宮大內,看什麼都新鮮。
小山子更是個猴兒性子,一會兒指著那漢白玉的欄杆嘖嘖稱奇,說這石頭比他家最好的玉石還滑溜;一會兒又想去摸摸宮門上那巨大的銅釘,被鬼見愁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低聲斥道:“不要命了?這宮裡的東西也是能亂摸的?”
小山子吐了吐舌頭,卻依舊東張西望,興奮勁兒不減。
三人且行且看,渾然不覺,在他們身後約莫十丈開外,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緊緊跟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