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說到,墨心、陸羽鴻和陳婉君敲定了一個對付弦五的辦法。墨心離開了二樓辦公室之後,他給嵇淑夜發了一條消息。兩人在西湖琴社門口的大樹花壇再次見麵。
墨心把情況向遺音表明之後,遺音表示會儘快把張春燕送至雪域。
“但是,我不知道怎麼做。雪域被祂封了,我們都進不去的。”遺音對墨心道。
“我有辦法的,你要告訴我他現在被你安置在哪裡,帶我去。”墨心道。
遺音搖頭道:“你的氣味太特殊了,一旦去過,祂必察覺。”
兩人雙雙沉默之後,遺音道:“銀晨在的話,可以讓他替你去。”
墨心搖頭:“不可驚動銀晨。”
“為什麼?!!”
“他是祂的人。”
遺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祂回頭又看了一眼大樹底下這個人。這一次,祂仿佛看見了那個能夠輕易洞悉一切的玄靈。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遺音愣了片刻,又補充道:“他也是身不由己的。他始終是為你好的。”
“我知道。”墨心點頭道,“正因如此,更不應該讓他為難。”
遺音點頭,但祂不得不繼續沉默,因為祂已經想不到其他會幫助他們的人了。
墨心沉思片刻後道:“有一個人,或許可以做到。等我消息吧。”
遺音點頭。墨心起身離開了琴社,又往會館走去。他在禦街一間鮮釀啤酒外賣店門口,看見了靠在櫃台喝酒的陸羽鴻。他的旁邊還有三個穿著時髦的女人,正圍著他。四人有說有笑。
墨心走到他跟前。陸羽鴻看到墨心,回頭招呼店員再出一紮送師父。
陸羽鴻喝多了,店員可是在上班啊!她怎麼可能給和尚打酒。店員打了一紮黑啤滑到了陸羽鴻身邊,陸羽鴻回頭看了一眼啤酒,自嘲道:
“哎呀,我怎麼忘了,人家不行的!所以便宜了我!所以才輪得到我!”
「瘋了!」墨心瞬間聽懂了陸羽鴻話中之意,他到寧願自己不懂!他知道陸羽鴻是喝多了,但是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他站在這種地方喝酒。此時又過來倆妹子,陸羽鴻依舊請客。
一旁離陸羽鴻最近的那個妹子,喝著喝著,就把手搭在了陸羽鴻肩上。另外一邊那個女人,見狀又伸手摟住了陸羽鴻的腰。站在陸羽鴻麵前那個就更過分了,直接往他脖子上掛。陸羽鴻手上拿著他的票夾,繼續分錢,一給就是一百,連打啤酒的大妹子都有。
墨心實在看不下去了,上去推開那幾個女人,把陸羽鴻從女人堆裡撈了出來。
“你乾嘛!!”陸羽鴻掙脫掉墨心。
“你在乾什麼!!”墨心吼道。
“我在做風啊!做竹子啊!我做大雁啊!渡寒潭啊!”
陸羽鴻一邊說一邊比劃。雖說墨心當時很生氣,但場麵真的很搞笑。陸羽鴻說自己是風的時候,同時用兩隻手臂做水波狀遊走;說自己是竹子的時候,又站得筆挺,還雙手合十升過頭頂;做大雁的時候甩手飛舞;渡寒潭的時候,還圍著墨心飛了一圈。
墨心第一次看見陸羽鴻發酒瘋,他當時根本想不通,以陸羽鴻的酒量,得喝多少啤酒才能醉成這樣?又或者,他根本就是找了個借口想發瘋而已。
陸羽鴻轉完圈,又開始給那些女人分錢,一邊分一邊招呼道:“你,你,你,你們三個,走,秋水山莊,洽飯飯去~~~”
墨心知道他是無能為力了,拿出手機,點到了陳婉君的頭像上,然後對陸羽鴻說:
“你現在馬上跟我走,不然我叫她來帶你走。”
陸羽鴻一把奪過墨心手機。墨心又搶了回來,瞬間撥出陳婉君電話。
陸羽鴻再搶過手機,一腳踩到地上。踩到那手機裡完全發不出聲音為止。
周圍幾個女人看見和尚來真的,還搬出個女人,用屁股想都知道肯定是準備通知此人老婆,遂見好就收,紛紛離去。
墨心看見陸羽鴻這樣不聽勸,他的冷靜似乎也到了頭。直接揪起他的衣領就準備將他帶走。兩人拉拉扯扯到十字路口,看見陳婉君正站在非遺巷子口,會館的廣告牌旁邊,盯著他們。
陸羽鴻和墨心瞬間收起了雙手。
陳婉君看見兩人停止了拉扯,便收起廣告牌,轉身往會館走去。墨心看了一眼陸羽鴻,說道:“我送你回去。有話跟你說。”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怎麼做用不著你教。我今天就是找一打女人陪我,也是我自由!”
陸羽鴻甩下話,自顧自往東南方向停車場走去。墨心立刻追了上去,再道:
“正經事!”
陸羽鴻從口袋裡默默掏出車鑰匙,扔給了墨心。
兩人回到玫瑰園,陸羽鴻帶著墨心進了書房。墨心提議讓陸羽鴻先醒一醒酒,陸羽鴻搖頭,讓墨心趕緊說正事。
“我現在要轉移張春燕,但他目前被安置的地方,我進不去,不過有人可以去。”
“你想讓我去?”
墨心搖頭道:“人家沒有身體,你怎麼去??!酒醒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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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羽鴻坐在書桌前,雙肘撐桌,捋了捋自己的頭發。
墨心接著道:“這個人對我有誤會,不會輕易相信我,但是絕對信任你。”
“嗯,沒有身體,信任我。很好……很好……”
陸羽鴻依然低著頭,雙手插在頭發裡。墨心聽著陸羽鴻的語氣,知道他應該已經猜出這個人是誰。
“怎麼做?”陸羽鴻問道。
“給你五分鐘,在這裡。你可以讓我陪著,也可以單獨見她。”
陸羽鴻聽完之後,沉默良久。突然,他抬起頭盯住墨心。墨心發現他眼眶濕潤且布滿血絲,墨心不知道什麼原因讓他如此動情,他有點後悔在這種時候找他說這件事。但陸羽鴻接下來的話,就讓墨心也瞬間失了語。
陸羽鴻道:“五年前,你跟布魯斯失蹤的那一晚,有人來這裡給我送信。這個人是……這個人是……”
陸羽鴻雙唇顫抖,他不願相信墨心參與了所有一切。他根本不願意相信!這些都是齊墨精心布的局嗎?!為了什麼?就為了成全他跟陳婉君?!這他麼到底是成全還是折磨?!
她明明那麼愛他!他在折騰什麼?!他要他來讓?!他的愛情,竟然要靠彆人讓給他嗎?陳婉君是齊墨讓給他的!
墨心很無辜,他不知道剛才他說出這些話,他準備安排時念和陸羽鴻見麵的場景,就是那麼巧,跟五年前一樣。
天意如此,它就是要讓陸羽鴻失落之下,再添失意。
陸羽鴻擺擺手,對墨心說道:“不要今天,我今天喝多了。”
然後他就轉身離開了書房。
陸羽鴻沒有再回蝶穀。他躺在自己那張久違的床上,一遍一遍地查看著手機。他在等一條消息,他在等一通電話,但是他什麼都沒有等到。
陳婉君的所有社交賬號,陸羽鴻手機裡所有可以聯絡到陳婉君的app,在當天夜裡,全部靜默無聲。她沒有通過任何一種方式,給陸羽鴻傳達哪怕一個字。
陸羽鴻在等待和期盼的情絲中,把自己裹成了一顆繭子,默默入睡。
恍惚中,有一個聲音對他說:“你怎麼這麼傻!你今天晚上不給她任何解釋,她會誤會的!”
陸羽鴻瞬間驚醒。是的,她會誤會的!
陸羽鴻連滾帶爬飛快地衝回了蝶穀。所幸時間還早,陳婉君尚未入睡。
陳婉君看見他驚慌失措的樣子,連忙讓他冷靜。她放下書,替他掀開了被子。
“彆急,有什麼事慢慢說。”
陸羽鴻一下子撲進了陳婉君懷裡:
“我沒有!我什麼都沒乾!”
“你怎麼了?”
“我沒有出去鬼混!”
“我知道的啊。你一直在家裡。”
陸羽鴻抬頭問道:“你查了我的位置?”
陳婉君點頭。
陸羽鴻突然心頭泛起莫名喜悅。他又坐了起來。
“你不是說我們就是一場空麼,你又管我乾什麼?”
“我沒有說你我一場空。我什麼時候那麼說過了啊!我說適來君子時,適去君子適!是你自己不讓我說下去了呀!”
什麼“時啊”“適啊”,陸羽鴻更不懂了。他這次學乖了,他也不想再經曆下午那種痛苦感覺,他趴在陳婉君肚子上,撒嬌道:
“不懂,快點幫我解釋一下。”
“在《莊子·養生主》裡,有這樣一句話:‘適來,夫子時也;適去,夫子順也。安時而處順,哀樂不能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