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望著越來越近的亭台樓閣,聽著那響徹山穀的琅琅書聲,心中對史君開之前的描述有了更直觀的感受。
這巽風書院,果然如他所言,是把“文”字刻進了骨子裡,隻是……
這份“文氣”在如今存在魔族威脅的巽風大陸,究竟能支撐多久?
那些反對《正氣歌》的“純粹派”,他們的底氣,難道就來自於這滿山的讀書聲和這看似清高實則脆弱的力量格局嗎?
飛舟穩穩停靠在主峰一處名為“聽鬆坪”的平台上,巽風書院那帶著濃鬱書卷氣和一絲微妙衰頹感的“仙家氣象”,已全然展現在李新麵前。
史明長老收了飛舟,神色凝重地對史君開道:
“君開,你帶李新小友熟悉一下書院環境,安排住處,魔族異動的情報刻不容緩,我必須立刻去長老堂商議對策,片刻耽誤不得。”
“是,叔叔,您放心。”
史君開連忙應下。
史明又轉向李新,抱歉道:
“李新小友,招待不周,還請見諒。書院內……情況複雜,若有怠慢之處,望海涵。君開會儘力安排妥當。”
他話中有話,眼神帶著一絲無奈和歉意。
李新回禮道:
“前輩客氣了,大事要緊,請便。我與史兄一見如故,自會照應。”
史明點點頭,不再多言,看了看單方,沒說什麼,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急匆匆向主峰深處那座最為宏偉、散發著莊嚴正氣的“浩然殿”飛去。
他知道單方對這巽風書院再熟悉不過了,不用他操心的。
史君開鬆了口氣,正要為李新介紹眼前這片清雅的景致:
“李兄,這邊請,我們先去客舍安頓,然後我帶你們看看我們書院最有名的‘洗墨池’和‘文心閣’……”
話音未落,一個帶著幾分倨傲與刻薄的聲音便從側後方傳來。
“喲,我道是誰,這不是史君開嗎?幾日不見,這是從何處請來了‘貴客’?看這風塵仆仆,氣息……嗯,倒是頗為‘雄渾’,想必是史長老從哪個崇尚‘蠻力’的苦寒之地尋來的‘護院’吧?”
李新循聲望去,隻見幾個身著同樣青白儒衫的年輕修士簇擁著一位手持折扇、麵容清瘦、眼神卻帶著明顯審視和輕蔑的青年走了過來。
說話者正是為首那個搖著折扇的青年,他目光掃過李新樸素的衣著和略顯粗獷的氣息,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但是看到單方之後卻是渾身一顫,連忙移開了目光,似乎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李新倒是饒有興趣的看向來找他麻煩的這幾位儒衫修士,為首的青年修為倒是不低,足有金丹後期,後邊跟著的幾位卻是不怎麼樣,隻有兩個金丹初期,剩下的就是築基期甚至是煉氣期的低階修士了。
“崔文!你胡說什麼!這位是李新李道友,乃是我叔叔的貴客,豈容你在此放肆!”
史君開臉色一沉道。
“貴客?咦,我見你有些麵熟啊,你難道是那《正氣歌》的作者?”
那崔文聞言,眼中精光一閃,隨即冷笑更甚,折扇“啪”地一收,指向李新。
“原來你就是那個攪得我書院不得安寧的‘禍源’!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野修,弄出些嘩眾取寵的玩意兒,也配做我巽風書院的貴客?
不過是弄來些粗鄙不堪、有辱斯文的所謂‘速成之法’,玷汙我浩然正氣的‘純粹’!史長老糊塗,竟把你當座上賓?”
他身邊的幾個跟班也紛紛附和:
“就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敢來我巽風書院指手畫腳了?”
“看他那樣子,懂什麼詩詞歌賦?懂什麼浩然真意?”
“怕是連《萬字經》都背不全吧?也配談論我書院聖道?”
“孫師兄說得對!”
“浩然正氣豈是投機取巧可得?”
“有本事拿出真才實學來!”
刻薄的譏笑聲毫不掩飾地響起。
李新神色平靜,仿佛沒聽見那些無聊的話,隻是目光淡淡地掃過崔文等人。
心裡倒是想著:這巽風書院果然和一般的修仙宗門不同,似乎對於修為沒有那麼強的認知。
連一些築基期的修士也敢對著金丹後期的自己大放厥詞了,這要是放在一般的宗門之內,怕是已經連屍骨都不剩了。
這巽風書院真是讓他開了眼了。
史君開氣得臉色發紅,正要怒斥,卻被李新輕輕抬手攔住。
單方抱著臂,嗤笑一聲,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