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胖子和悶油瓶,他倆的表情都帶著幾分茫然。
隻有張金錢臉色不太自然,我盯著他不放,他低頭說,“這裡應該是先民的殯儀館,他們就在這裡送葬。”
邛都夷人屬於石葬而不是水葬,這應該隻是其中一道送葬工序,他們先把人放進水渠,告彆之後放水衝走,衝進那邊石壁的孔洞裡,最後再加工成樹棺的嗎?
這流水線也太像那個衝水廁所了吧,什麼品味,聽著都有味道了。
這回換過胖子拉排架,我們開始跨過一道道水渠,張金錢坐在排架上,時不時就會咯噔一下。
我看著這些水渠有寬有窄,與地麵基本齊平,窄的有半米,寬的近一米,基本都是依著地麵黑色岩石上的裂縫開鑿而成,這樣應該能省不少人力。
而且水渠表麵頗為圓潤,看來這處送葬地用過許多年歲,歲月婺過,山陵浸遠,常年流水都把渠麵打磨平整了。
走到一半,胖子突然罷工了,他把排架往地上一放,蹲下不走了。
“你怎麼了,吃多了肚子痛?”我問他。
胖子沒搭理我。
我剛要上前,悶油瓶拉住我輕輕搖頭,我就明白了,果然不出我所料,這次真是輪到胖子被奪舍了。
於是換成悶油瓶上前查看。
胖子這個人格也有點大病,另外還有點小任性。
悶油瓶伸手輕拍他肩膀,他就蹲在地上扭下身子,不讓人碰,拍一下扭一下,看上去就像小情侶在鬨彆扭,女朋友氣到蹲地上撒嬌耍賴,還一時半會哄不好的那種。
悶油瓶沒拍幾下,胖子人沒起身,倒是整個換了個方向,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彆扭人格,悶油瓶拿他沒轍,抬頭看我。
我看得勃然大怒,一個粗人哪來的這些矯情,跳起來衝過去就給他屁股一腳,“起來!給我拉著走!”
胖子不扭了,他回頭看我,摸摸屁股,站直了就拉起排架繼續往前走去。
“好了。”我跟悶油瓶說,然後也往前走。
悶油瓶很快跟上來,一臉大寫的無語。
過了半天,胖子又停下了,我做好準備打算助跑然後再給他一腳,結果他隻是回頭摸了摸屁股,出聲抱怨道,“屁股好疼。”
媽的他悄無聲息的回來了。
張金錢忍不住笑出聲,連悶油瓶嘴角都有了笑意。
“掉水潭裡摔八瓣了,你自己忘了麼。”我冷靜回答。
胖子哦了一聲,又繼續往前走,也沒覺出哪兒不對。之前落水是摔了,但這會兒屁股疼得應該挺新鮮才對。
神經真大條啊,他這次奪舍就收獲了一記佛山無影腳,然後就這樣無疾而終了。
走著走著,悶油瓶抬頭,“下雨了。”
我仰起臉,確實有一絲絲水氣落在皮膚上。
胖子和張金錢一聽就變了臉色,如臨大敵,胖子轉頭對悶油瓶說,“小哥,幫我!快!”
悶油瓶立即幫胖子拉住排架快速前行,水汽連成輕飄飄的雨絲,在手電的大光圈裡像一根根從天而降的絲線。
張金錢右手往旁邊一指,“還遠著呢!過不去!彆往前,那邊有個山洞,過去躲躲!”
他指的是水渠的源頭,其實離著我們不算太遠,我們急著往回走,也懶得去看。
這會兒他一說,我們立即往那個方向奔過去,張金錢右手死死摳住排架繩結,一顛一顛的,他都要被顛飛了。
我一邊跑一邊壓住他的肩膀,這會兒實在顧不得他的燒燙傷了。
因為雨越來越大滴,越來越密集,而且溫度漸漸升高,最後燙的要死,我心說這他媽下的是開水嗎?
我邊跑邊脫下外套給自己和張金錢擋雨,悶油瓶伸手把胖子外套掀起來掛到他頭頂,自己隨手帶上瓶蓋。
終於衝進了山洞,外麵很快成了暴雨,差不多可以下餃子了。
看著山洞門口細密的雨簾,我們都有些吃驚,這可是在地下深處哎,怎麼還有自己的天氣係統了?怎麼循環的?
滾燙的雨水落到冰冷的黑岩上,地麵冒起一團團水汽,雲蒸霧蔚,照出去像仙境,十幾分鐘後雨過雲收,悶油瓶在洞口準備出去查探情況。
張金錢立即阻止他說,“族長,不要出去!後麵更危險!”
悶油瓶停下腳步,我們都不知道他說的危險指的什麼,隨後頭頂傳來一陣低沉的雷鳴。
我們望出去,就看見一道盛景,無數道橙紅色的岩漿從穹頂濺下來,幾乎照亮了整片區域,然後落進下麵無數道水渠裡,緩緩流動,最後流進遠處圓形的孔洞裡去。
這時我們才發現就在我們旁邊,山洞深處也有那種黑岩水渠,大約十幾條,有寬有窄,琥珀色的岩漿從水渠裡慢悠悠的流出去,同樣流往孔洞那邊。
我把手浮在岩漿上空試了試,溫度已經沒那麼高了,看來這是經過一段距離冷卻了的。
我差不多想明白了,就衝著張金錢笑。
張金錢說這是先民的殯儀館,他說的很對,因為他在這裡送行過,之前就是他把胖子給種成了一棵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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