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梔聞聲往鏡子裡一瞥,剛好對上莊小慧的視線。
她還沒有什麼表情,就見莊小慧在鏡中對她扯了扯嘴角,隻是這嘴角看似在溫柔微笑,眼神卻是暗暗的審視和打量。
盛梔客氣地點了下頭,算是回應了一下莊小慧的那抹微笑。
她和莊小慧其實並不熟,成年以後兩人共同出現的場合寥寥可數,每次說不了超過三句話。
沈老爺子去世後,莊小慧原本對她的客氣也徹底不裝了,冷臉倨傲居多。但那時她早就住校了。
盛梔倒也沒什麼感覺,一個非親非故的人,能處處,不能處拉倒。
就算沈老爺子在世時,她在沈家也看得出莊小慧對她虛與委蛇。所以她表麵溫和,實際上也和莊小慧來虛的。
但這種表麵和氣,本質上顧及的是和沈煜那份從小獨特的關係。
獨特在於,從那聲“煜哥”開始。
隻可惜,現在才知道,那份獨特一開始就是假的。
“小盛,怎麼結婚了也不和慧姨說一聲呢?”
莊小慧帶著看似溫柔的笑意,來到盛梔身邊打開水龍頭,見她正在往手上抹護手霜,那枚大鑽戒的華貴璀璨光彩,簡直就像利刃,狠狠刺痛莊小慧的心。
她和沈如海結婚這麼多年,哪有什麼鴿子蛋?
憑什麼這丫頭能有這種待遇?
見盛梔似笑非笑不說話,莊小慧覺得那是在諷刺自己,語氣裡藏了一絲陰陽怪氣,
“咦?你這麼快結婚,該不會是……”
莊小慧古怪的目光掃到了盛梔平坦的小腹。
她這種眼神,就差明問盛梔是不是恃孕上位了。
盛梔瞥她一眼,覺得有點好笑,“不勞沈太太費心。”
……沈太太。
這個稱呼雖然得體,但聽在莊小慧耳裡十分不得勁。
最早的時候,盛梔是稱她一聲慧姨的。
認真來講,一個氣血充盈的絕頂漂亮小女孩,眨巴著水靈靈眼睛,微笑著喊她一聲慧姨,再誇她一句你穿旗袍真漂亮之類的話,
眼神是真摯的,注視自己的,不敷衍也不討好的。
那時莊小慧心裡是爽快的。
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情緒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