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這話時,他與她麵對麵站著,兩隻大掌包裹住她的雙手摩挲,帶了安撫的意味,聲音壓得很低。
盛梔看著他,煞有介事地說了一個合乎邏輯的地方。
天使和惡魔的轉化有時隻在一瞬之間。黑與白也並非界限分明,曾經她也代入了絕對的黑,設想如果由她主導一場謀殺,那麼她是否能夠完美逃脫。
“有目擊者嗎?”他接著問。
“不知道。”她聳聳肩。
謝北聿沉思須臾,雙手捧住她的臉頰,嗓音慢沉,“乖寶,你待會去晚宴,在那裡出現,全程該乾什麼就乾什麼。”
盛梔嘴角輕輕一撇,“那你呢?”
“我去善後。”謝北聿揉了揉她的耳垂,“不用擔心,也不用害怕,保持平常的狀態,彆讓人看出異常就行了。”
“你都不問問,弄死的是誰。”她眼眸閃爍,“萬一是無辜的人呢。”
“能被你弄死的,肯定不無辜。”
他黑眸沉沉,不看她兀自思索時迸發出冷厲和攻擊性,像是叢林裡護著幼崽的野獸,令人不寒而栗。口吻帶著一種不容人抗拒的意味,重新定義道,
“你頂多是正當防衛。”
盛梔抬手,輕輕捏住他的下巴,語氣溫柔動人,“你用什麼來善後,用你的權勢嗎?”
“不,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我們是同夥。”
謝北聿低頭親吻她的手指,泛著一絲隱形血光的眸底昭示了某種隱秘的偏執,
“就算敗露,犯下罪責的是我。”
盛梔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心想,可以了,收住吧。
釋放對方人性中的瘋魔自有代價,她不想推開他,也不想當放羊的小孩,
她當然得自己收住它。
謝北聿這個人,他在文明世界也難擋野性不馴的一麵,他討厭形式主義,信奉行動勝於言語,掌握規則而不受製於規則。就算身在高位,他會選擇自己去乾真正危險的事,比如去解救被綁架的員工也是選擇以暴製暴,危險但高效。
隻有她知道,他用自己的方式守護了內心的那份理想主義和自由。
這份與她站在一起的無畏,也是最初,她心跳如鼓點的肇始。
她就是喜歡最初那個黑衣少年。
直給的喜歡,少年純粹的喜歡。
代入黑暗也是為了更好地活在黑白灰之中。
儘管他們相遇的初始,她眼睛被傷害,兩眼一黑陷入恐慌。
但倘若讓她再選一次,她還是會拿自己的彈弓去驅趕那群虐貓者。
在人生的不甘、踟躕、艱難之時。
無非爛命一條就是乾。
意誌和勇氣,才是她和世俗交鋒對抗最趁手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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