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輕羽的動作十分自然且輕柔,就好像是替她拂去身上的塵灰,速度不慢不快,有一種水到渠成的美感。
這一下,秦長生沒有預料到,那個女人顯然也沒有預料到。
雖然從事後來看,陸輕羽肯定是打從一開始就做好了準備。但在當下,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任何的突兀和異常。
直到女人捂住自己的喉嚨,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周圍的湖水。
秦長生回過頭時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他看見女人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無助地抓撓著自己的脖頸,卻無法阻止生命的流逝。他看見陸輕羽淡定地收回手掌,指間閃爍著點點微光。
直到女人的雙目泛白,四肢不再動彈,秦長生才反應過來。
幾乎是在同一個瞬間,墨墨的肢體瞬間凝聚成一柄尖刃直抵在陸輕羽的喉嚨上,速度極快,停得也很準。
秦長生雙目通紅,殺意湧現,他之所以停下並不是因為陸輕羽和吳雨瞳的命綁在一起。如陸輕羽所料,在極度喪失理智的情況下,任何人質威脅都是不靠譜的。
能夠阻止秦長生的怒火的,隻有鐵一般的事實。
就在秦長生的利刃停下前,陸輕羽將手指向了一個地方,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剛好能看見女人已經脫力擺開的左手。
那隻手,剛剛一直被女人藏在身後,沒有讓秦長生和陸輕羽兩人看見,那是因為手上還握著一件東西。
那是一片鋒利的骨刃,很薄,很短,一瞬就能劃開人的喉嚨。
也是在看見那片骨刃的瞬間,秦長生的攻擊停下了,隻慢一秒,墨墨就能洞穿陸輕羽的咽喉。
動作停下了,但秦長生的怒火卻沒有就這樣憑空消失,那股火此時還在他心中到處亂竄,無處發泄。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為什麼而生氣,是為了果斷下殺手的陸輕羽,還是為了欺騙了他的女人,亦或是為了直到現在還在舉棋不定的自己。
隻有一個事實是明確的——他被騙了。
在這之前,他還相信這些人都和自己一樣,所有的殺戮都是被逼而行,大家都隻是被卷入了這場無聊死亡遊戲的可憐人。
但是現在,這個信念卻有些動搖了。
秦長生明明動了惻隱之心,他真心希望女人能夠活下來,他真心相信對方已經和自己和解了。他本以為自己能有足夠的底氣去反駁陸輕羽的觀念,可是一切反駁的話語在這一刻卻顯得那樣無力。
事實證明了一個殘酷的真相,陸輕羽的話說中了,女人的投降不過是騙他同情的謊言,要不是陸輕羽及時出手,現在死得或許就變成他了。
抵在陸輕羽咽喉處的利刃逐漸軟了下來,就好像秦長生此時的內心一樣。
他累了,被這該死的死亡遊戲給逼得身心俱疲。事到如今,秦長生究竟還能相信誰?不管是隊友還是對手,每個人都在騙他,每個人的話都並非真心,甚至連他自己的內心都在搖擺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