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項容加快步伐,趕在天黑之前到了那片桑樹林。
一群孩子擠在林邊,沒有人大聲哭喊,幾乎都在壓抑地小聲哭泣。
這群孩子們換了統一的裝束,剃了頭發,項容不好辨認。
挨個探查的時候,反倒是蘇月先認出了她。
“項姐姐!”
蘇月從地上爬起來,飛速向她奔來。
看樣子一點沒受傷。
“項姐姐!你也沒事,真是太好了!”
項容上下打量她:“地動時,你不在屋內?”
“嗯,我們恰好采完桑葚,在返回的路上。地動一開始,就摔倒了,趴在地上沒能起來,反而誤打誤撞地躲過一劫。”
雖然幸運,但也心有餘悸。
蘇月說著當時的情形,忽然感覺自己的手被人牽住了。
她扭頭,看到身後的人,明媚地笑起來。
“小梔!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項容姐姐。”
蘇月把身後的朋友拉到身前,又對項容道:“姐姐,這是我在安孤院交到的好朋友!她叫孫小梔,也是涼州人。”
孫小梔抬起頭來,怯生生地對著項容說了一句姐姐好。
項容盯著她的那雙大眼睛,忽然發現這世上的緣分真是妙不可言。
在逃難的路上,她見過這個小姑娘。
當時小姑娘的身邊還有很多族人,如今卻在安孤院……
族人都死了嗎?她能獨自一人到益州,也是很勇敢了。
但孫小梔顯然沒認出她來。
也是,她那時戴著草帽和麵罩,眼角還有一道偽裝的傷疤,換誰都認不出來。
項容也不打算說破,隻道:“段領頭也惦記你,還讓我把你送去段家,你要不要同我去?”
蘇月頓時眼睛一亮。
她高興段老爺安然無事,更感激他這種時刻還能想起她。
能去段家她自然是樂意的。
安孤院裡的管事和先生們大多沒逃出來。
活著的那幾個現在也像無頭蒼蠅,不知該如何是好,根本顧不上她們。
安孤院一時半會兒是維持不下去了。
蘇月心裡是害怕的。
可要是去了段家,那孫小梔怎麼辦?
她不能丟下朋友,又不好意思不經段老爺同意,就擅自帶人投奔。
蘇月兩頭為難,最終還是握緊了孫小梔的手。
“姐姐,我不能讓小梔一個人在這裡,我得留下陪她。”
孫小梔既驚訝又感動地抬頭看向蘇月,她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默默垂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