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裡枯黃的樹木變得千瘡百孔。
樹皮大片大片地剝落,露出慘白的木質,仿佛在無聲地控訴著酸雨的暴行。
濃稠發綠的河麵泛著酸臭味,漂浮的魚兒屍體四分五裂,像被人剁碎的魚肉,糜爛發黃。
沿路看到的村莊大部分都空了,一些僥幸躲過隕石的木頭房子肯定再住不了人了。
村民們擠在村口蠶神廟、龍神廟或者其他尚且建在的廟宇當中。
很多廟宇是當地大戶出資修建的,用了最好的青磚瓦片——雖然幾場雨之後,最好的青磚開始發黑,出現了空洞和縫隙,但至少暫時還能避一避。
有時項容白天在路上,眼見天要下雨,也會進入廟宇躲避。
大多數時候,村民們都會接納她這個趕路的過客。
偶爾兩三次也有人抗拒她的到來,但與此同時,往往會有德高望重的人說龍神在上,不要放肆。
有意見的人便唯唯諾諾地閉了嘴。
項容也不多停留,雨停下,便立即離開。
她遇到過好心的村民挽留她:“這樣的光景,你要去哪裡?去哪裡都是沒用的,不如留下,大家夥兒聚在一起,不管是死是活,都有個照應。”
項容謝絕了村民的好意,堅決上路。
她隻是想給自己找件事情做。
事實上,她完全可以留在平蘿城,不住祠堂,關起門來,獨自生活,有吃有喝。
但與此同時,也就意味著,她在看似正常的生活裡,眼睜睜地看著這個時空走向覆滅。
她有能力可以讓自己繼續活很久,可她怕自己生理上還活著,靈魂卻死了。
行屍走肉和身死魂滅比起來,說不上哪個更可怕。
項容給自己定下了一個繼續前行的目標,也就確定了努力活下去的意義。
…………
大概又往北走了兩三天後,項容因為一場酸雨,不得不再次進入路邊的蠶神廟避雨。
這是一座比較大的蠶神廟,右半邊的院牆坍塌,左半邊看著還安然無恙。
大門之後是一節寬闊綿長的走廊,穿過走廊是一處院子,院中放了祭祀用的方鼎。
院子後方是廟宇的主體建築。
廟裡有很多避難的百姓,一個個臉色蠟黃,骨瘦如柴。
三三兩兩地靠坐在一起,都很沉默。
伴隨著項容的進入,偶爾有人抬頭掃她一眼,隨即又收回視線。
他們顯然沒心思、沒精力去在意外界的人與事。
項容把馬兒係在廟宇的門簷下,自己在靠近門口的走廊處尋了個地方坐下。
最近避雨時,有人打馬兒的主意,被項容用暗器打傷了之後,也就老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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