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這間鋪子已經是京城內最好的宣紙鋪子了,您轉了一早上,這會兒想必也餓了,前麵就是醉雲樓,您去用些午膳如何?”
原寶手裡捧著幾個赤色的盒子,貼著胡須,一身常服,亦步亦趨地跟在賢王身後。
他們剛從鋪子裡出來,一早上,賢王已經轉了七八個賣宣紙的鋪子,都沒有合心意的。
原寶掂了掂手裡的盒子,裡麵是他采購的一些能放在賢王書房的文房四寶。
按理說賢王好歹也是親王,皇上的親兒子,可是每次宮裡的司禮監送來的東西,中看不中用,尤其是那宣紙,拿來寫字還行,拿來畫畫,簡直是侮辱了他們殿下的好畫技。
因此,賢王殿下的書房裡,很少有畫,大多是字畫。
前幾日不知為何,殿下忽然拿回來一卷已經裝裱好的畫,回來之後,二話不說直接掛在了書房。
原寶不懂畫,隻覺得此畫畫得精細,又得他家殿下青睞,想必定是位大家作品。
“以前在宮裡,你可還記得那時用的紙?”
賢王信步走在前,一身玄色的窄袖錦袍顯得他肩寬腿長,十足的美男子模樣。
賢王日常的飲食起居都是原寶打理,得知今日要出府,原寶特意選了這身衣裳。
誰說男子不注重衣著,他就覺得,相比安王和四皇子,他們賢王殿下才當得起“英俊瀟灑,玉樹臨風”這八個字。
“殿下,內廷用紙,規格最高,一般都是用羊腦箋紙,最適合作畫。”
羊腦箋紙,工序複雜,適用於宮廷皇室。
可惜當今聖上不喜歡舞文弄墨,這羊腦箋紙每年製得也少,如今大概能在外麵弄到的可能性太小了。
聖上不喜歡用,司禮監和內務府自然製得少,宮廷用得少,能拿到市麵來賣的更是微乎其微。
“既然如此,那就用羊腦箋紙。”
賢王做了決定,正待轉身回府,卻在街角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殿下,那不是英國公府的沈姑娘嗎?”
原寶把手中的盒子都交給隨行的小廝,一回頭,看見不遠處一位戴著帷帽的年輕女子和丫鬟。
原寶的眼睛亮了,今兒這趟門出得值。
“賢王殿下安好。”沈沚阮彎腰行禮。
賢王麵帶微笑,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沈姑娘安好。”
一抹淡淡的紅色悄悄爬上沈沚阮的臉頰。她微微低了頭。
這讓她不由得有些懊惱,她原本也不是愛臉紅的人,怎麼見到賢王老是容易害羞,這著實讓她有些不好意思。
大街上不是說話的地方,半盞茶後,醉雲樓的雅間內,沈沚阮取下了帷帽。
她及笄後,梳的發式有了變化,帷帽上的麵紗一不小心掛在她的發簪上。
沈沚阮的臉瞬間紅了。
她有些尷尬地伸出雙手去取。
忽然一雙骨節分明的手伸到她麵前,帶著男子特有的渾厚嗓音靠近,“你莫動,我幫你取。”
“勞煩,勞煩殿下。”
沈沚阮忽然有些結巴,她微微垂下頭,不自覺抿唇。
賢王小心把帷帽上的麵紗從簪子上拿下來,他垂眼打量眼前的姑娘。
今日沈沚阮身著一襲俏麗的翡翠色直領對襟襖裙,精致的雙環髻邊上簪了隻銀鍍金點翠嵌珠釵,上麵鑲著幾粒小巧的珍珠,隨著她低頭時的動作輕輕晃動,襯得耳後垂落的兩縷烏發愈加柔亮。
見她垂首抿唇的模樣,賢王的心裡刹那間變得無比柔軟,連帶著他的呼吸都輕了幾分,心裡那片柔軟越發清晰。
此時滿心的歡喜隻為沈沚阮一人,他看著眼前的女子,連目光都不舍得從她身上移開。
心裡卻暗暗盼她抬頭,好讓她看清,自己眼裡的她。
雅間內氣氛曖昧,年輕男女都不知道該如何表達這份溢滿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