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襲野作罷,盯著那轎子,直到看不到了,他這才把視線轉回睿王身上。
“你有沒有辦法,再找個會煉丹的?”
“我是個武將,打仗一類的事你來找我,或許我可以幫你。這勞什子的找道士煉丹,你找彆人吧,走了。”
言畢,宋襲野掙開被睿王拉著的胳膊,理了理衣擺,頭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睿王一臉愁眉苦臉。
轎子一直走了快半個時辰,才終於停了。
沈沚阮在宮裡嬤嬤的指引下小心翼翼地從轎子裡出來。
牌匾上,景仁宮三個大字映入眼簾。
“此地便是景仁宮偏殿,曆來親王妃們都是在此處接受規訓。”
沈沚阮點點頭。她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景仁宮偏殿的青瓦被七月的烈日照得發亮,簷角的銅鈴垂著細碎光影。
殿前一棵老槐樹的枝葉稠得密不透風,蟬鳴裹著熱浪滾過朱紅色窗欞。
階下幾株晚荷頂著粉白色的花苞,荷葉上的露珠滾進那青磚縫,洇出淺痕。
此時正是辰時剛過,尚儀局的周女官便踩著青石板進來了。
她三十歲左右,身著一襲石青色繡雲紋的宮裝,領口袖口繃得筆直。
她帶著四名女官和兩名嬤嬤,徑直走到沈沚阮麵前行了個標準的“半蹲禮”。
“從明早起,卯時晨起。一切按照宮中規矩。”
周女官站直身體,背部直挺,聲音沒半點起伏,目光淩厲地掃過沈沚阮鬢邊微鬆的發簪,“命婦發髻需‘環不偏斜、釵不外露’,您的發簪鬆了。”
說罷周女官揚手,身後有嬤嬤立刻上前,將沈沚阮有些歪斜的銀簪緩緩插進發髻。
沈沚阮隻覺頭上秀發微動,卻並不痛。
“您今日進宮,先休整一下,待半個時辰後,帶您去覲見皇後娘娘。”
周女官神色嚴肅,雙手規矩地交疊於小腹。
“我知道了,有勞。”沈沚阮點頭。
周女官不再言語,眼神瞟到沈沚阮腰間的那枚祥雲紋玉佩,目光多停留了片刻。
沈沚阮跟著教習嬤嬤進了景仁宮的偏殿。
七月的夏日一片燥熱,但是踏進了殿內,沈沚阮卻忽然覺得涼快了下來。
她心下疑惑,一旁的嬤嬤開口解釋說:“這殿裡,皇後娘娘提前放置了冰塊降暑,本以為是兩位貴人,如今隻迎來了一位。”
這說的是安王的正妃,洪家小姐,沈沚阮來之前的晚上聽李顯提過,說是那位小姐出了水痘,來不了了。
沈沚阮點頭,剛才的引路嬤嬤把她隨身的包裹也放進來了。
她環顧殿內。
雖說這是偏殿,但是內室隨處可見鎏金纏枝紋梁柱。
牆麵上掛著蜀錦織就的孔雀開屏圖。
紫檀木書案上嵌著和田玉鎮紙,旁置官窯青花瓷瓶。
就連床榻前也垂著珍珠簾,風吹時簌簌作響。
銅鏡是鎏金嵌寶石的,映出衣架上繡金雲紋的宮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