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淨塵臉上雖波瀾不驚，可眸子中恍若流星般一閃而逝的驚疑，卻難以瞞得過對麵的夏長生和雲曦。
“貧尼身為明州人士，自然知曉聖地紫府，可貧尼與好友相識百餘年，她應不是……”
淨塵師太很快恢複了鎮定，垂眸回答。
然而，她的話還未說完，便已被夏長生的輕笑聲打斷。
“師太若是不願回答，在下倒也不會勉強。”
“可以換一個問題。”
“師太與這天波楊家是何關係？”
此話一出，饒是以淨塵錘煉日久的菩薩心境，也不免心神大震。
而這一次，她好似已經放下了偽裝，不再試圖否認。
“施主，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淨塵怔怔看著對麵似笑非笑的青年，眸光十分複雜，好似經過一番心理掙紮，良久之後才輕歎著道。
夏長生淡淡一笑，並未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瞥了一眼遙遠處那閃爍璀璨銀光的天空神城。
“百餘年前，大月與大古曾有過一場驚世大戰，明州上下以天波楊家為首，大古那邊同樣遣出精銳，據聞那一場戰役中，以金丹、元嬰為兵，化神為將，甚至連返虛大能都有二十餘位。”
“這一場持續十年的大戰，雙方都可謂是手段儘出。”
“就連合道聖人也陷入其中。”
“直到……”
夏長生說到這裡，話音稍稍一頓，看著淨塵潔白神聖的麵龐露出一抹哀色後，複又接著道：“最後那一戰，楊家損失慘重，差點香火斷絕，不但老家主身陷險境，拖著兩尊大古的返虛大能同歸於儘，就連楊家七子，各個也是忠肝義膽，接連搏殺犧牲，最後僅有一子存活。”
“若非明州幾大聖地，及時出手乾預，這楊家最後的一點香火，怕是也要斷絕。”
夏長生娓娓道來，語氣中帶著一絲肅穆。
即便是他，也由衷的為楊家的風骨而感到敬佩。
七子去六子回！
這是他與眾女來到明州後，聽到的最多的事跡。
特彆是在天波府內，有關於百餘年前的那場驚天大戰，以楊家為原型的話本小說不知凡幾，甚至還被改編成了家喻戶曉的歌謠。
無一不是突出楊家的‘精忠報國，死而後已’
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待在棲神山，對於天波府內的種種傳聞，自然是已經了如指掌。
一些隱秘之事，也在雲曦的暗中探查下，被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看了一眼靜默不語，好似陷入回憶中的淨塵師太。
夏長生停頓了一瞬後，方才輕歎道：“楊家七子，僅有楊六郎一人歸來，其餘皆歿，就連幾人的家眷，也未能幸免。”
“唯有楊家七郎那尚未過門的未婚妻，並未隨著楊家眾人一起出征，僥幸躲過了一劫……”
話音落下，空氣好似凝固一般寂靜無聲。
夏長生不再言語，隻是靜靜看著淨塵，而一旁的雲曦，也是將眸光落了過來。
良久之後，淨塵幽幽一歎，神色莫名的看著二人，緩緩說道：“此事知道的甚少，施主是如何得知？”
“眠城蕭家不知，不過是他們察覺不到，或者說是修為不到那個層次。”
夏長生輕笑著搖了搖頭：“我家娘子乃是返虛大能，前些時日偶然發覺到有一道神念在關注桃源仙庵。”
“那人想必以為不會有人發現，卻不知早已被我家娘子感應到了。”
“若是我所料不差，那人應是當代鎮南侯，當初死裡逃生的楊家六郎。”
“在結合以往的種種，不難推測出你的身份，你作為他未過門的弟媳，楊六郎自然有責任照拂一二。”
淨塵聞言，神色未有變化，她雖未察覺到那道神念，但是楊六郎作為現今天波楊家的當家人，經過百餘年前的那場大戰後，早已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凝聚了道果，修為較之前一任老家主也不遜色多少了。
若是楊六郎親自出手，以她當時不過元嬰圓滿的修為，自然難以察覺。
不過此事，她自己也有所知曉。
一直以來，楊家都對她頗有照拂，即便她遁入空門，來到這棲神山定居後，楊家也在用自身的影響力來庇護她。
不然的話，以佛道雙姝的美豔，早已被一些心懷叵測的老不死納入房中了。
至於眠城中的蕭家，僅僅是太過不自量力的小醜罷了。
“至於師太方才的問題，倒也並非不可說。”
淨塵耳朵一豎，認真傾聽。來人的身份來曆，她心中也不免好奇，能夠以區區元嬰修為，讓一尊返虛大能屈尊下嫁，這簡直有些匪夷所思。
“師太，你也不想你們的謀劃被人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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