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的”
楊晨麵色蒼白，盯著江宇，斷斷續續地說道。
江宇看了對方一眼，沉默少許，開口道：“遊戲開始前，貪豬和我打了一個賭，賭的是命。”
“他賭我不能連勝到遊戲結束，看他那自信的模樣，我就知道其中必定有貓膩。”
“無論是遊戲規則的針對，還是安排更多高手參加遊戲，都在我的預料之中。”
“唯有你，我不確定。”
“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感覺你不一樣了。人都是會變的，最先變化的，就是眼神，因為，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比如一個老實人被欺負久了，他會爆發，那一刻，他的眼神就會變得無比凶狠，想殺人的眼神。”
“你見到的我第一眼，眼神無比複雜，裡麵充滿了興奮、緊張、焦慮、渴望以及恐懼。”
“如果我們隻是許久未見的老友，你不應如此。”
“我知道，我們的重逢不是偶然。”
“所以，從一開始，我就沒相信你。”
“你竭力表現的像過去一樣，我猜測你是想騙取我的信任，於是，我也開始了偽裝。”
“首先，我先騙了自己，忘記了這一點，把你當成我真正的好朋友。這樣，我也會時刻真情流露。讓你相信，你成功騙到了我。”
“此後，我通過不斷地試探，發現了你越來越多的漏洞，我才逐漸肯定了答案。”
“比如，貪豬會不經意地瞥向你在的位置，最初我以為是他在看我。後來，我發現即使我離開後，他也會看向你，我才確定你和他之間必定存在某種聯係。”
“你總是提到，我好像變了，和以前不一樣了。其實，是你變得更多，你怕被我發現，於是，你先質疑我。”
“還有很多你露出的漏洞，我就不提了。”
“起初，我仍抱有一絲幻想，你或許是哭泣兔子幻化的，直到後來，我確定了，那就是你。”
“說吧，晨哥，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江宇無比冷靜，隻是語氣中帶著一絲失望。
“江宇，對不起……”
楊晨長歎一口氣，鬆開了手中的刀，手無力地垂在了地麵上。
他慘笑一聲：“我畢業後去創業了，當時三五個人，開了一個小公司，主要做智能運輸調度這一塊的。”
“我們的算法能實時分析交通流量，優化配送路線，比其他公司效率高了接近百分之三十，和城市裡的很多物流公司都有合作。”
“剛開始還挺順利，單子一個接一個，小賺了一些錢，公司也越來越壯大。但後來市場競爭太激烈了，幾家大公司開始降價搶單，我們的客戶流失了一半。我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公司上，卻越做越難，項目資金快撐不下去了。”
他歎了口氣，繼續道：“就在那時候，公司裡的一個朋友拉我一起玩網賭。他說，穩賺不賠，玩得好還能一夜暴富。我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試了。”
“第一次玩，我充了三千，居然紅了一晚上，贏了三萬七千六百塊，那種感覺你無法想象。”
“可後來呢，我把贏的全輸回去了。”
“我想著要翻盤，我就開始貸款，先是信用貸，後來是網貸，甚至找了那些高利貸公司。”
“因為有公司擔保，我能貸到的錢，數額很大。”
“我告訴自己，隻要再贏一次，就可以回到從前。”
楊晨的聲音越來越低：“每次輸完，我都覺得下次會翻盤，但事實是，我輸得越來越多，連網貸也還不上了。”
“最後，貸無可貸了。我變的人不人，鬼不鬼，又開始騙家裡人、騙親戚，謊稱公司運營困難，需要資金周轉，結果，全都輸完了。”
“公司也破產了”
他慘笑著看向江宇：“彆人都說，每個賭狗會有一次絕境翻盤的機會，可以贏回過去所有輸掉的，隻是他們戒不了，又想贏更多，再次輸進去了。”
“可事實是，老天從來沒有給過我那個翻盤的機會”
“那天，我已經欠了整整四百七十二萬六千三百五十塊。”
楊晨苦笑著補充道，“這個數字我算了很久，每一筆都加得清清楚楚，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利息越滾越大，根本沒有儘頭”
“催收已經打爆了我的電話，打爆了我家裡的電話，我哪裡也不敢去也不敢回家我覺得丟人”
“我坐在天台上，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夜風呼呼地刮著，吹得我眼睛都睜不開，可我沒動，因為隻要往前邁一步，這些煩惱就都結束了。”
“我盯著腳下的車流，那些車燈忽閃忽現，就像我腦子裡無數的念頭，不停撞擊著。我想著，要不就這樣算了吧，一了百了，反正欠的錢我這輩子也還不起了。”
“就在我站起準備跳下去的時候，旁邊突然冒出一個男人，他戴著一張豬臉麵具，聲音低沉又陰森。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然後冷冷一笑，問：‘我調查過你，你叫楊晨，一個創業失敗、負債累累的可憐家夥。你，是不是認識——江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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