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是在大半夜被喊醒,緊急宣召入皓坤宮。他心中鬱悶,這幾日,因北邊戰事,他幾乎每日隻能睡三個時辰不到,精神高度緊張,身心疲憊不堪。
今日這麼晚了,這大宏又出什麼幺蛾子了。
秦一一路困惑的被內廷太監帶入皓坤宮內殿。
穆塵瀟已穿戴好衣裳,半靠在床榻之上,紗簾遮掩,隻能隱約看到其綽綽身影。
秦一恭敬跪拜,謹慎問道:“王爺這麼晚召集臣過來,可是有要緊之事?”
“阿凝他們行到哪兒了,北邊可有任何最新情報?”穆塵瀟開口。
秦一汗顏,阿凝的行程今日午後剛與他彙報過。他也沒有接收到最新的情報。
不過既然王爺又問起了,他隻好老老實實的將午後彙報過的內容又彙報一遍。
穆塵瀟依舊側耳傾聽,半晌,他打斷秦一的彙報。
“姚剛說他一路北上,遇到北漠蠻軍,卻並未遇到秦關叛軍,這些叛軍去哪兒了?”
秦一趕緊回稟:“北邊線人來報,說是蠻軍與叛軍過了峽汶鎮之後便分道揚鑣了。叛軍走得還比較急。“
“你上回說叛軍有三千人餘人?“
“是,王爺。“
“這倒比阿凝的糧軍人數多了。“
秦一錯愕抬頭,“王爺是擔心糧軍行蹤暴露,阿凝會遇上這些叛軍。“
“嗯。“穆塵瀟不可置否。
“可是……可是十萬大軍被困燕然山是及其機密之事,糧軍北上支援也甚為保密。隻有身處洛京的將士知曉此事,總不會………”秦一心中否認,洛京的將士裡是絕對不會出叛徒的。
穆塵瀟十分不滿秦一的分析,這幾天事務軍務繁多,這家夥估計腦子是秀逗了。
他禁不住提高音量:“你再好好想想,還有誰可能知曉糧軍的行蹤。你在北邊有線人,難道蠻軍和叛軍就沒有麼。”
一番話如同醍醐灌頂,秦一唆然挺直了脊背,脫口而出:“官家的驛站也知曉糧軍的行蹤。雖然不是全部,但也………”
他細思極恐,無法再說下去,阿凝的糧軍出發之前,兵部專門修書給沿途的兩處官家驛站,要求他們準備食物,招待好糧軍。不過糧軍的最終目的地以及十萬大軍被困燕然山一事他們是不曾知曉的。
但即便如此,隻要驛站有人生出叛變之心,修書投靠蠻軍或秦關叛軍,阿凝在驛站的行蹤也是暴露無遺。叛軍極有可能在驛站附近截殺糧軍。
這一番思考和推測令秦一不禁冷汗涔涔,背部發寒。
穆塵瀟的聲音此刻陰鬱響起:“阿凝帶領糧軍已平安過了第一處官家驛站,估計這幾日便會到達第二處驛站。趕緊去查查這第二處官家驛站的總管是何人。”
“是,王爺。”秦一恭敬跪拜,對王爺的機敏聰慧深感佩服。
忙活了一晚上,秦一未有瞌眼,終於調集到審閱完第二處驛站的總管資料,這一看,不禁令他如遭五雷轟頂,頓時感到天旋地轉。這第二處驛站的總管竟然曾是宏元帝帳下的親兵!所謂百密一疏,而這一疏可能會讓糧軍完蛋。
雞鳴三聲,深冬的清晨依舊昏暗一片,秦一癱坐在位置上,麵前的火燭忽明忽暗。他想到了最壞的結果,糧軍全軍覆沒,阿凝當場戰死。他不知該如何將這一調查結果稟報給王爺。
王爺早上正在接受神醫的療程,因此他還有一上午的時間,靜靜思考,該如何將這一結果告之王爺。
午後,秦一算了算時間,拿著起草了一上午的奏函,前往皓坤宮向穆塵瀟稟報結果。
走至距皓坤宮不遠處,秦一迎麵遇上剛完成療程,離開殿內的神醫。
神醫見他一副萬分著急憂愁的麵容,便猜測定是與北邊戰事有關,說不定是阿凝糧軍的事,秦一或者攝政王大概是察覺到了蛛絲馬跡。
阿凝還未順利離開大宏,仍處於戰亂的中心位置,不能這麼早讓攝政王發現阿凝出事;更何況她離開前也是千叮萬囑,儘量讓他晚些得知“她”死亡的消息。
於是,神醫與秦一擦身而過之時,恭敬朝他頷了頷首,開口說道:“秦大人,攝政王剛完成第六天的療程,身體及其虛弱,我正用真氣替他穩住心脈。切勿讓他情緒波動太大,否則極易引起反噬,筋脈儘斷而亡。”他說得誇張了一些,有一絲威脅的味道。
但秦一聽進去了,他心頭顫了顫,攝政王是絕對不能出事的,在這節骨眼上出事,天下將會更亂。
若讓他知曉那驛站的總管年輕時曾是宏元帝帳下的親兵,定是會大發雷霆,怒火攻心。
秦一咬了咬牙,將心一橫,欺君就欺君吧。他轉身之際將寫好的白紙黑字奏函快速一口塞入了嘴中,嚼碎,吞咽了下去。
而後才走向殿門,讓內廷太監通傳。
穆塵瀟此刻正虛弱的躺在床榻之上,無法起身,見到秦一來稟報,稍稍側了側身子。
內殿因燒著銀絲炭而溫暖如春,秦一見王爺身上仍蓋著厚厚的錦被,人看上去虛弱無比,心中更加堅定了想法,絕不能讓王爺現下知曉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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