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情榭,日華澹澹,有茂樹蟬鳴、香煙縷縷,心竅都透徹精神起來。
晴光綴滿雙眼,棲樂立在碧梧樹陰處,環顧四周,此處少有人至,她放步走向拾階而下的越欽:“東西取到了?”
越欽頷首,很自然地放在棲樂手中,眼神掃了一眼絹布示意:“看看。”
既然此行跟財經司有關,棲樂大概猜到這是什麼。
景山的開發,牽涉到一筆很重要的銀錢,當年就是雲闕親自向陛下擔保的,想必這就是景山向財經司借錢的欠條。
隻是絹布裡頭還裹著一條,棲樂抬眸看著越欽:“除了欠條,還有什麼?”
“青帶。”
棲樂明淨的眼眸中漸趨綽約:“師父心愛之人送的?”
越欽搖了搖頭:“不知道,老闕一生並未有什麼風月事,也沒有聽說過有什麼心愛之人,或許是留給你的,留給你贈意中人。”
越說越離譜,說話間已經將青帶攤在棲樂麵前:“彆辜負老闕好意。”
棲樂才接過青帶,旁側插進來一句話。
“年輕人,進來喝茶,或許能知道你們想知道之事。”
兩人被旁側溫如春絮的聲音吸引過去,茶室中坐著一個老人,看著睿智恬淡。
越欽朝棲樂點頭,兀自進去,盤膝坐在竹席上,等棲樂坐好,他才問:“老人家,您見過這件東西的主人?”
“幾十年過去了,他剛來時,也是成雙的,跟你們差不多。”
“東西的主人最後一次來寄東西時,寄的就是情,他應該是想將他的故事告知你們。”
越欽跟棲樂對視一眼,老人沒有故弄玄虛,直接就進入話題,他道:“那是來遲的故事。”
雲闕第一次見安蘊是景山,他們四人一同來辦事,當時約著碰麵的地方就是寄情謝。
那一日,澄空萬裡,難得的霽日風光,一束光擲入他的心間,他遇見了她。
雲闕進來時,一眼看到梧桐樹下的安蘊,明豔動人,跟他素雅的小師妹寧冉是不同的。
寧冉經常在他耳邊提起這個人,雲闕也是第一次見到真人,果然名不虛傳。
“雲公子,可知寄情謝?”
這是安蘊問她的第一個問題,雲闕搖了搖頭,隻見安蘊笑著道:“寄情,寄情,也就是將未了之情寄送未來,讓情延續、乃至圓滿。”
她說著說著,笑容越發明燦:“不單單是愛情,還有其它跟情有關之事。”
雲闕知道她已經心有所許,還是猝不及防動心了。
安蘊將手中的另一條青帶贈給雲闕:“雲公子,我跟寧冉是好友,你智才過人,想必我們也能成為好友。”
見他遲遲不接,安蘊道:“我說過了,青帶也可以贈好友,若你也有此心,不妨收下。”
雲闕收下了,從此心底再也住不進任何人。
或許除了梧桐樹,少有人知曉這段情。
聽完這段故事,棲樂看向越欽,眼底蘊著笑意:“師父若是勇敢些,就沒你了。”
其實越欽猜測過老闕喜歡的人,想過是寧皇後,從未想過是自己的母妃。
他看著那棵梧桐樹,老闕是將未了之情寄托在了他跟棲樂身上。
未見其人先聞其事、也是樹下相遇,一切都何其相似。
原來,棲樂真是他費儘心思給自己培養的世子妃。
越欽收回視線,落在棲樂身上,重新拿回她手中的青帶:“既然是我母妃之物,那就是給我的。”
棲樂手中一空,他倒看得很開,恍若隻是聽了一個外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