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神絕宮外,數裡處的一片茂密得幾乎不透光的原始叢林深處!
柳生但馬守以及他帶來的新陰派精銳,還有那些伊賀、甲賀流的忍者高手,此刻全都如同被凍僵的雕塑,一動不動地潛伏在厚厚的腐葉與虯結的樹根之間。
他們的目光,無一例外,都死死地盯著遠處無神絕宮上空那漸漸消散、卻依舊殘留著令人心悸波動的“天門”痕跡,以及那道腳踏赤紅神劍、青衫飄搖,宛如謫仙臨世的身影。
空氣中,隱約傳來的廝殺聲、慘叫聲、建築倒塌的轟鳴聲,如同地獄傳來的挽歌,一下下敲擊在他們的心臟上。
但所有這些聲音,都比不上剛才那“劍開天門”的一幕,在他們靈魂深處造成的毀滅性衝擊!
一名緊挨在柳生但馬守身邊的伊賀流派上忍,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嘴唇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著,他用一種近乎夢囈般的、帶著哭腔的沙啞聲音,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掌門,那……那還是武功嗎?”
他艱難地轉過頭,看向柳生但馬守,瞳孔因為過度的驚駭而有些渙散。
“一劍……隻是一劍……就把天……劈開了啊!”
“絕無神……絕無神連他一劍都接不下……就……就化成灰了!”
“我們……我們之前竟然還想著要對付這樣的人?”
他說到最後,聲音裡已經帶上了明顯的絕望和自嘲。
另一名甲賀流的忍者頭目,也是聲音乾澀地開口,他的手緊緊握著腰間的忍刀刀柄,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但即便如此,也無法遏製他手臂細微的顫抖:
“我們……我們還要按原計劃出手嗎?”
“現在無神絕宮已經完了,沈青雲他們……他們幾乎沒有任何損傷!我們這時候衝出去,和送死有什麼區彆?”
他的話,問出了在場所有人心中的恐懼。
計劃?什麼狗屁計劃!
在絕對的力量麵前,所有的算計、所有的陰謀,都顯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擊!
他們原本是潛伏在暗處的毒蛇,等待著兩虎相爭,兩敗俱傷,然後伺機而動,給予虛弱的勝利者致命一擊。
可現在呢?
猛虎確實是相爭了,但其中一頭,根本不是什麼猛虎,而是翱翔九天的神龍!而另一頭所謂的猛虎,在神龍麵前,連一隻稍微強壯點的兔子都算不上,被隨手一爪就拍成了飛灰!
他們這些毒蛇,現在還敢露頭嗎?
隻怕剛一出現,就會被那神龍隨意呼出的一口氣,直接碾死!
柳生但馬守沒有立刻回答。
他依舊死死地盯著遠處空中那道青衫身影,胸膛劇烈地起伏著,額頭上、鼻尖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的內心,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比任何一個人都要震撼,都要恐懼!
“天下會的人呢?!聶風和秦霜呢?”
“他們不是也來了嗎?他們為什麼還不動手?”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急切和……最後的期盼。
那弟子惶恐地低下頭,顫聲道:“回……回宗主,天下會的人……確實已經到了,就在我們側翼不到三裡的一處山坳裡隱藏著。但是……但是他們沒有任何動作,似乎……似乎也在觀望。”
“觀望?”
柳生但馬守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慘笑。
深深的無力感和挫敗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柳生但馬守。
他之前所有的依仗——與天下會潛在的聯手可能,無神絕宮消耗沈青雲力量的期望——在這一刻,徹底煙消雲散。
他緩緩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時,眼中隻剩下了一片死灰般的絕望和果斷。
“傳令……”柳生但馬守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所有人……立刻,撤退!”
“趁現在,沈青雲的注意力還在清理無神絕宮的殘黨,趁他還沒發現我們……立刻撤回東瀛!快!”
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最後幾個字。
沒有任何猶豫,柳生但馬守第一個轉身,將隱匿身法施展到極致,如同受驚的狸貓,悄無聲息地向著與無神絕宮相反的方向,疾速潛行而去。
他帶來的那些忍者高手們,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恐懼和慶幸。
慶幸掌門做出了最正確的決定。
沒有任何人再有異議,數十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借著林木的掩護,將速度提升到極限,倉皇而又狼狽地向著海岸線的方向逃竄。
……
幾乎就在柳生但馬守等人倉皇撤退的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