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瘋魔般的趙家偉再次把她像小貓小狗一樣拎起來時,安寧絕望地閉上了雙眼。隨即身體再一次撞擊在硬邦邦的地麵上,安寧終於昏死過去。
從醫院的病床上醒來,一睜開眼,安寧看見的是一副天藍色邊框的窗子。
寬敞窗子敞開著,窗外一簇簇紫荊花開得十分驚豔,嘰嘰喳喳的鳥鳴聲傳入耳朵,好不熱鬨。
陽光明晃晃地灑在紫荊花上,好耀眼。
這裡仿佛另一個世界,一個光明的,嶄新的世界。
“你醒了?”
一個沙啞的聲音似是隔空傳來,嚇得安寧一個激靈。
轉過頭去,看見一張陌生的麵孔。一個中年男人的臉,除了一雙深悠悠黑不見底的眼眸,鼻子以下全是一片黑青青的胡茬,額頭層層疊疊布滿皺紋。
安寧木然地盯著那張臉,久久地探究著,幾分好奇,幾分狐疑。
“老婆…”
病床前的男人低喊一聲,那雙眼裡忽地起了水霧,他手扶額頭,垂頭低低抽泣起來,雙肩劇烈地顫抖著。
聽到這一聲“老婆”,安寧的思緒像決了堤的洪流在腦海裡翻湧不止。
那個夜裡,在家裡發生的一切,一幕幕曆曆在目,卻恍如隔世。
安寧發覺自己身上所有感官都鈍鈍的,沒有痛覺,沒有情緒。
“28床,出來辦出院手續。”
門口一個藍衣護士喊了一句,匆匆又轉身離去。
男人抬起雙臂,牽起自己的手袖交替著拭了拭眼淚,站起身子,又彎下腰替安寧掖了掖被子,然後朝門口走去。
弓背縮腰的背影讓安寧的心不由得緊了一下。是他嗎?那張臉,那個背影,那是趙家偉嗎?
他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簡直與那個一表人才,風度翩翩的趙家偉判若兩人。他究竟經曆了什麼?不對,好像是我們經曆了什麼……
經曆的事情在安寧腦海裡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有一些東西好像呼之欲出,眨眼間又變得隱隱約約。
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的亂麻,好累。
安寧強行關閉了大腦,留在混沌的空白處,不思也不想。
孩子是流產了。
沒有趙家偉的道歉,沒有安寧的傷心絕望和鬨離婚。
好似做了一場無聲的約定。誰也沒有提及這件事情,默契地將這件事情掩埋在了過去的歲月裡。
不變的是生活的軌跡,該乾嘛乾嘛,一成不變。隻不過,趙家偉從此變得陰鬱沉默。他的腰身也不再挺拔,垮垮拉拉的,成天的好像他連支撐自己的身體都感到吃力。
他一下子蒼老了,一下子精神衰頹了。
不變的是,他一如既往地收拾家務,照顧安寧的飲食起居,任勞任怨,沒有一絲怠慢。
依然要在淩晨五點鐘,準時起床去打牛奶,依然要煮雞蛋,每一天;水果還是切成丁,插上牙簽,體貼地放在茶幾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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