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拉電,拉電,是從哪拉電呀?”
“從富錦,從富錦發電廠。”
“哎,王叔,這拉了電能乾什麼呀?”
“乾什麼,照明,磨米磨麵。”
“哎,王叔,這照明,給個人家照嗎?”
“照,照是照,誰知道咱這屯子街道上,能不能安上電線杆子和電線了?大隊裡說是今年上大冬之前,要把各家的電都安上呢。”
“哎,來,來往上抬變壓器了,來幾個大力士。”那邊電工的喊道。
“哎,家軍,那邊安裝變壓器了,咱看看去啊?看變壓器是啥樣的?”
“哎,不去看不去看了,成佳,李曉傑,變壓器,咱上學,物理課裡不學了嗎?怎麼把高壓變成二百二的低壓。”
“不去了,咱要回家了,等著各家安上照明了,人家馬家軍,和李曉傑就入洞房了,想親臉就能看見了。”
“王玉,你滾一邊去呀。”李曉傑說著就來打王玉,這王玉就跑。
回到家裡了,晚上了,我給爹說大隊要安電了,俺爹說,安電,這是準了,隊裡用電的鍘草機都買來了。
“呀,他爹,隊裡鍘草機買回來了,那大哥和王振貴,老楊,他們用鍘刀鍘喂馬草就不用了唄?”
“那很可能吧。”
秋天到了,隊裡開始割苞米分苞米了,正忙季節,大隊裡開始挨趟街道,豎立電線杆子了。一天晚上生產隊開會了,開會領導告訴大家,在大隊安電線杆子期間,各家要留人,等著安電的到你家的時候,需要你告訴人家的入戶電線從哪走。
安電留人,留吧,俺家天天留人,中秋節正是隊裡扒苞米忙的時候,那俺家也得留人呀,留人,一留留了六七天,陰曆八月二十六了,安電的人來了。來人是王向英,他爹是俺山東老鄉,他對我說,三弟,電線杆子,是兩家一根,這是大隊規定,老朱家和你家一根。你看電線杆子往哪立。
“往哪立,王哥,那就選這兩家中間唄。”我說道。他說得走房後,我說一切按照大隊的要求辦,隻要電線從電線杆子接下來了,那我就好辦了。跟著一起來安電的人說,對,老馬家這小子明白。他會安。我說,有課本的知識,沒有實踐。老鄉王哥,說,這回你就實踐一把吧,他說著就把電工鉗子,螺絲刀子,木鑽給我,他們給我當小工,我乾著讓他們看著。我扯著從電線杆子下來的兩根電線,等著他們抬來大梯子,我爬上俺家西大山了,我上去,先把兩個瓷瓶固定好,再把兩根電線拽上去,繞在瓷瓶上,固定好,分開,從大山牆,鑽兩個孔,平行著進入屋內。進入屋內,又又平行著從西屋,進外屋地。最後,輸入開關,把火線接在開關上,左後接在燈頭上。
我的操作,大家看了都哈哈大笑。在場的人問我,你怎麼知道這麼接呀,我說上學老師告訴的:火線零線並排走,火線接在開關上,通過開關進燈頭。開關開關是開閉的火線。電工瓦工說對對對。
電,富樓安上了,不久,大隊的磨磨坊建起來,大隊買回來磨米機磨麵機,可以磨苞米大碴子,苞米麵子了,大家高興極了,從此告彆了人工推磨的曆史。
電安上了,可惜,燈泡不好賣呀。大隊裡看屋子那屋裡有個二十五度小燈泡。生產隊裡馬號馬圈裡有兩個十五度的小燈泡。那是太稀罕人了。對於個人來講,全屯子二百多戶人家,能買到燈泡的那是太稀少了。
我們富樓屯是1970年9月中旬安上電的,安上電,我家就盼望著,晚上6點富錦發電廠送電時,自己家也能有電燈亮起來,可是等到過年了,我家上供銷社買燈泡也沒買來。那年過年還是油燈依舊。
1971年了,新年過去了,都到元宵節了,李曉傑王麗來了,她們要學習了,想到找我了,李曉傑看到我家屋裡有燈頭,沒燈泡,笑了。說家軍哥,你晚上學習,還用煤油燈啊。我說,煤油燈我也不用,我用灶坑燈。他說怎麼用灶坑燈啊,我說,晚上俺娘讓我給幾個克朗豬烀癟烀,我烀癟烀,我坐在灶坑門口,燒著火,看著書,看語文背古文,看數學,做著數學題,對著灶坑火光的亮就可以了。
“哎呀,媽呀,李曉傑,你看看你家軍哥這日子過的,多仔細啊?我看了,你倆將來成家了,日子過得不會窮了。”
“那你羨慕啊?”
“羨慕,我羨慕家軍哥聰明,但我不奪朋友之美。”
“夠意思。”
“夠什麼意思。我說你聽點,我看你家過年點電燈了,那你就把你家的燈泡子給家軍哥拿來一個唄。你爹還是大隊采買員嗎?還經常上洛陽。”
“我爹是采買員,上洛陽,大隊隻叫我爹給買拖拉機零件,大隊要配一台拖拉機,他也不接觸燈泡啊,我家那個燈泡還是我媽叫馬正更從雙鴨山尖山子買來的呢。”
“哎,李曉傑,你媽叫馬正更從雙鴨山尖山子買的,他是怎麼買的?”
“怎麼買的,馬正更叫我家拿二十斤苞米大碴子,說是用苞米碴子上雙鴨山尖山子換。”
“哦,是這樣,李曉傑,買個燈泡子,這麼難呀?”
“難吧”
”難,那也得買。馬正更,其實我爹也認識,他不就是俺三隊那個馬正更嗎?”
“啊,就是他呀,不知道他現在在家沒有。”
哎,不說了,咱學習吧。”
“學習,家軍哥,你把這個二元一次方程給解一下。我怎麼解不開呢。”王麗叫我給解題,我給解,李曉傑從一側看著。我給解開了。她倆挺高興。
買燈泡,李曉傑說出他家買燈泡的信息了,我給俺爹說了,俺爹找到馬正更了,給他二十斤苞米大碴子,半年多,他給換回來一個二十五度的燈泡,燈泡下麵還帶一個大黑揪子。他說是二次改造的,不過我家還用了二十來天。裡麵的燈絲就脫落了。那我們也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