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寫到我和家昌哥,初到撫遠曙光公社,準備見政府領導,商談建點事宜,領導不在,隻好等待,但無處吃住,想法設法,尋找活計,換取吃住,當了九天樵夫,突然領導歸來,見麵相談,十分理想。方案上報,三天批來,喜訊傳來,激動不已。這一章寫的就是新家園落實了。
我睡醒了,我躺在叔家外屋地木頭骨碌上,往上抬抬頭,看到叔家南鍋台用塑料布蒙的窗戶有光亮了。我心思好啊,這一宿睡覺沒地方沒地方,這又湊活著過去了。我翻翻身子,覺得後脊梁硌得慌,我用手摸摸後脊梁,硌了個坑,硌冒血了。我再用手摸摸木頭,啊,明白了,木頭骨碌上有兩個節子。
家昌哥翻身了,他一翻身,腿掉木頭骨碌地下去了。他腿掉下去,哎呀一聲,他驚醒了。我聽到他哎呀,我笑了。我笑,我咳嗽上了。
“呀,家軍醒了。”家昌哥說著,翻身抬頭看看我。
“啊,我醒了,家昌哥。睡的怎麼樣啊?”
“怎麼樣?挺好,昨晚上,一開始,我躺下,我整的這兩個木頭骨碌,沒搞好,有點栽楞,一麵高,一麵低,高的這個木頭上還有兩個小木頭癤子,有點硌得慌,後來,我給這木頭骨碌顛倒個個,好了。哎,家軍今天是星期一了吧?”
“對呀,星期一。”
“對,家軍,咱是前天下午回來的吧。前天是星期六,公社那個助理小王是星期六下午去六十八團王師傅家通知咱們的,說公社5月19號下午向縣裡給咱們打的建點方案,批下來了。公社在這個星期一,來人,到什麼地方給咱們落實新村地點和四至。叫咱倆上午8點到一九八點南麵路口,等他們,去東邊給咱們界定村莊去。是這樣吧。”
“對啊。”
“對呀,家軍,今天就星期一了唄?咱起來吧。咱今個,咱倆早點去等人家,可不能去晚了呀。”
“起,好,現在能有幾點?能有四點嗎?”
“幾點,哎呀,家軍,咱也沒個手表,沒個鐘點,問幾點乾啥,起吧,我給你說,今天,曙光公社工作人員去了,給咱們界定好了村莊的位置了,那咱以後,就貓下腰,起早貪黑乾吧。”
“乾,咱今天上午去,公社來的人給咱的村莊位置落實了,咱就得抓緊蓋房子了,房子蓋的有點起色了,那咱們就得想法子開荒了。”
“就是啊,家軍,你彆看現在是五月份,我給你說,一晃就是八九月份了,我問了,撫遠這個地方的氣溫冷的還早呢?他可不像咱們在富錦那,冷也得陽曆十月一之後。他這個地方,說冷就冷,一般不到八月十五,就來霜凍了,下大雪了。
我們說著就起來了。我和家昌哥走到叔家院子裡,叔家的院子裡到處都是木頭柴火,有打好柈子的,有沒截沒劈的木頭桄子。木頭骨碌這幾個,那幾個,和六十八團王師傅家一樣,扔的亂七八糟。
家昌哥站在院子裡,看看,說,你看看這些木頭,要是在富錦,收拾收拾都能蓋幾間房子了。
“哎呀,哥,古人不是說嗎?物以稀為貴嗎?你說這乾啥?我家在七一年,蓋房子,缺一根檁子,還是沿檁,俺爹從老徐家買了一個木頭,還不粗,頂多有十二個高,還是個站乾,老徐家要二十七塊錢。那俺爹想少給他兩塊錢,他都不乾。後來,俺爹沒法,也要了,你不要,不行了。不要,俺家房子就蓋不起來呀。”
“是這樣。家軍,這回咱來的來對了,咱在這蓋房子,用木頭不用犯愁了。”家昌哥說著,用腳踩在一根很長的木頭上,用腳來回蹬著轉。他一蹬木頭提醒了我。我們來在叔家住兩宿了,雖然住在外屋地燒火的木頭骨碌上,那也是屋裡呀,我心思,得給叔家乾點活了。
“來,家昌哥,咱起得早,彆呆著,他們屋裡有大截鋸,我去拿。咱倆給它們截點柴火吧。”我說著,就去拿鋸,我和家昌哥,給揦起柴火來。揦,用大鋸,大鋸叫快碼子,用快碼子,得兩個人拽著揦。揦著快。我們倆,一會就給叔家截了一大堆柴火。截的多了,家昌哥說,咱先截這些吧,咱給截的打成柈子吧。
“不行。”
“怎麼不行?”
“打成柈子,咱用大斧子劈,一劈,劈裡啪啦的,一早上,聲音太大,影響叔和周邊的人家睡眠。走。”我說走,我拿著大鋸,家昌哥疑惑不解,我小聲說,咱來兩次了,咱在叔家晚上睡覺。咱在於吉永家吃飯,咱在這乾活了,那咱也得給於吉永家截點柴火呀。我們說著,就來給於吉永家接起柴火來了。
我們截了一早柴火,在於吉永家吃完了飯,我們約莫天也得有六點多鐘了,我給家昌哥說,準備一下,咱們出發。家昌哥說,咱帶行李不,我說帶。
“帶,家軍,行李在這搞了十幾天,咱在小於子,於吉永家吃了幾頓飯。在叔叔家住了三宿。是不給說一聲告彆。”
“告彆,對呀,哥,你算一算,咱倆在於吉永家,我於哥家,一共吃了幾頓飯,給他說,過一段,咱倆在那邊新村建點工作開展開了,咱從哪搞到糧食了,咱們再彌補他們的人情。”
“那於吉永家我說,那叔叔家你去吧。
”‘對,咱分頭說一下,說完馬上就走。咱走,咱到一九八南麵路口等著人家,可彆去晚了。’
一會,我和家昌哥給於吉永,叔叔家說完告彆了,扛著行李要走了,叔叔和嬸子,於吉永家都來送行。叔說,我二哥去年底,年前來看地方,我和吉永,本來叫你們落在我們紅橋呢,有個彆人不同意。嬸子說,不同意更好,你看咱這倆侄子,家軍家昌多能耐,這幾天,就和公社領導說好了,公社又給批一個新點。
“哎呀,他們不同意,其實,他們都沒想明白,誰來建點,都的給國家開發。土地永遠是國家的。”
“走了,走了,叔叔,嬸子,吉永哥,於嫂子,我們走了。等著我們新村建好了,你們去串門呀。”我和家昌哥說著,扛著行李,揮著手,告彆了。
我們走在二撫路上,看著道路兩旁撫遠的特色,大樹林子,大楊樹,樺樹,柞樹,你包容著我,我簇擁著你,一片連著一片,在太陽照射下,那還帶有露珠的樹葉,閃閃發光,那大樹下,林間空隙,星星點點野花,黃的,紅的,紫的,粉色的,爭奇鬥豔,不時地散發出一股股濃鬱的芳香,微風拂來,送向遠方。
我們走過兩個新村,不遠處,便是一座木橋,我們走過木橋,便看到一個土路,我和家昌哥,把行李放路旁,我說哥,就是這個路吧,你在這等著,我往裡走走,看看這路是什麼路。我順著長滿青草的路往裡走,路有很多車轍,路兩旁都是茂密的大樹林子。樹林子裡還有很多采伐的木頭楞底子。這扔著幾個檁子,那有一堆樹頭樹枝子。我走著忽然覺得鞋濕透了,褲腳哇涼,我不能再往前走了,我趕緊跑出來了。
“家軍怎麼樣,你看這是什麼路啊?”
“啊,冬天采伐拉木頭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