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涅和特蕾莎的運氣還不錯,二渡口的碼頭上,累然停著一輛牛車。
拉比說:“這輛牛車,又臟又硬,怎麼坐呀。”
“你們想到哪裡去?”趕牛車的漢子,戴著一頂大大的棕鬥笠,從濃密的胡子裡,吐出一句話。
“去安惠院子。”羽涅心裡想,這牛車,拉一拉貨物還行,至於坐人,不會把人的骨頭簸破嗎。”
“去安惠院子,至少有五十裡路。”趕牛車的漢子說:“你們不想坐的話,彆站在我的前麵,擋住了我的生意。”
“五十裡路,要走到猴年馬月才能到?”羽涅隻想早一點趕到安惠院子,早一點打聽到黨參的消息,說:“老板,我們租你的車。”
趕牛車的漢子,朝著在河堤上吃青草的大水牛,發出幾聲怪異的叫聲:“哄唉,哄唉,哄唉。”
正在吃草老水牛,聽到主人的叫聲,乖乖走過來,用彎彎的牛角,挑起地上的牛軛,往前走了一小步,牛軛就剛好落在牛肩的位置上。
趕牛車的漢子,把牛軛上垂著的一條棕繩子,從牛脖子的下方,繞過去,棕繩子的末端,掛在牛軛的另一邊小木掛上。
老牛不用主人再傳口令,邁開四個蹄子,不緊不慢地走著。
羽涅生怕從牛車上掉下來,一雙小小的手,緊張地攀住牛車邊上的粗木方。心裡想,當時的黨參,去安惠院子,應該是走路去的。當時,黨參在火辣辣的太陽下不曉得他要走多久啊。
西洞庭的湖堤右邊,大片的農田裡,晚稻剛剛泛青,赤腳板漢子們,正在中耕除草的功夫。
羽涅問趕牛車的漢子:“田裡乾活的農夫,正在扮禾嗎?”
“哎喲,大小姐,你的話,把我的肚子笑痛了,你要負責醫藥費呢。”趕牛車的漢子說:“扮禾扮禾,就是把成熟的稻穀,收回來。”
“大哥,你的意思是,現在的西洞庭,見不到扮禾佬了?”
“是的呢,所有的扮禾佬,都回老家去了。”
“老家?他們的老家,在哪個地方?”
“這就說不清了,龍城縣的人,新化縣的人,安化縣的人,辰溪縣的人,到處都有呢。”
“我是說,去年在安惠院子做扮禾佬的人,都是外鄉人?”
“去年在安惠院子做扮禾佬的人,有五個人,是龍城縣西陽塅裡的人。”
“大哥,你怎麼這樣肯定?”
“哎喲喲,你不曉得,去年那五個扮禾佬,來的時候,是五個人,回去的時候,隻剩下兩個人。”
“這是怎麼回事?”
“有三個人,得了霍亂病,死了,屍體埋在湖堤上。所以,我聽說過這回事。”
“那另外兩個人,後來去了哪裡?”羽涅說:“大哥,你曉得嗎?”
“我不曉得,但有人曉得,他們去了哪裡。”
“哪個曉得?”
“安惠院子有個老頭子,叫做荊芥,他的額頭上,長著一個壽星包,他的老家,原來在西陽塅。”
“謝謝大哥。”羽涅說:“請你直接把我們送到荊芥家裡。”
“好咧!”
到了荊芥家裡,已到吃午飯的時間。特蕾莎修女和那個拉比,不會說中文,隻好由羽涅去問情況。
去年,荊芥家裡養的那條半大的狗,現在完全長大了。大黃狗隻能分辨出熟人和陌生人。所以,大黃狗把外國人,列為陌生人這個序類。所以,大黃狗朝羽涅和那個拉比,拚命的咆哮著。
如果脖子上沒有一條鐵鏈子係著,大黃狗可能會把羽涅,撕成碎片。
羽涅嚇得花容失色,拉比手中的小火槍,朝著大黃狗,比比劃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