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墨一回來,杜鵑劈頭就問:“你們幾個人,把赤芍和君遷接回來?”
“接回來了。”平時不怎麼說話的京墨,說:“杜鵑,你說奇怪不奇怪?赤芍離開蘇家坡,他那瘧疾病,就痊愈了。”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病情病情,與心情有關。心情好了,病情也好了。”杜鵑忙著清點剩下的藥物,說:“一個人啊,生活一世,肯定有許多的坎坎坷坷。京墨,在我的家鄉,有一種迷信的說法,人生有多少春風得風,也有多少敗走華容道。但願赤芍和君遷,過了蘇家坡這個去坡,前麵就是一馬平川了!”
京墨擦乾淨眼鏡上霧氣,幫著杜鵑,收拾藥物。說:“你說的話,並不是迷信。蘇家坡,或許是赤芍同誌的轉折點。”
“我問你,京墨,我曉得,我們的路,還有許許多多的坎坎坷坷,但是,我們有足夠的毅力和勇氣,趟過去。”
“我是河北人,我曉得,你我皆是星辰之子,每一個細胞,都在書寫曆史。當我們回首自己走過路,也就是看清了宇宙的輪廓。”
杜鵑饒有興趣說:“有些事,好比兩個人走象棋,能看穿對方心思,規劃一步二步棋的,是初入門的新手;能規劃走七八路棋的,是高瞻遠矚。以你的話,叫什麼戰略手?”
“戰略高手。”京墨說:“杜鵑,你的意思是,我們走在一條正確的路上?”
“京墨,你說的對,我們都是旅行家,航海家,伴隨著每天的日出,我們都會發現一個新大陸。”
“新大陸?”京墨說:“我有時,看山不像山,看月亮不像月亮,看天空是大海,看大海是宇宙,我的腦子中,可以飛出蝴蝶,開出繁花。”
“京墨,你曉得嗎,今天下午,我們兩個人說的話,太令我興奮了!”
“好啊,杜鵑。”京墨說:“我們早應該結束那些無用的爭吵了。”
杜鵑跑到醫療隊的門口,看到君遷,正從山上走下來。
君遷說:“咦,村鵑,天色已晚,還有什麼事,往外麵跑?”
杜鵑拉著君遷的手,走到醫療隊的門口,說:“淩泉手下那個老中醫,帶著一幫人,上山挖中藥材,我看他們回來了沒有。”
聽到房子裡邊,傳來淩泉和老中醫的說話聲,杜鵑止住了腳步,笑著說:“君遷姐姐,我不陪你了,我幫他們去清洗中藥材。”
君遷扯住杜鵑的手,說:“妹妹,你和京墨,結婚一年了,肚子怎麼還沒有動靜呢?”
“我們不敢要孩子。”杜鵑說:“姐姐,去年冬天,你流產之後,怎麼沒見你的肚子大呢?
“哎喲,我可能是絕經了。”
“姐姐,你三十歲不到,怎麼可能絕經了?”
“是呀,我三十歲不到,不應該在這個年齡絕經,我想不通呢。”君遷說:“杜鵑,你不曉得,赤芍太喜歡小孩子了。”
“你不可能絕經。”杜鵑這兩年半,跟在京墨和淩泉帶來的那個老郎中屁股後麵,醫療知識,多多少少撿了點野棉花。杜鵑說:“姐姐,你說你絕經,我估計是營養不良造成的,以後,肚子吃飽了,經期會恢複的。”
“姐姐,我真心勸你,多注意飲食習慣。”杜鵑說:“赤芍首長到我家飲食習慣,差不多一樣的,就是喜歡吃紅燒肉。我們做紅燒肉,先將整塊的五花肉,洗乾淨後,丟在鍋裡,焯水。焯水焯到筷子插得進去,馬上撈出鍋。在肉皮上,抹上老醬油、鹽粉。稍微冷卻後,切成一兩一塊的四方坨子,拌著生薑、料酒、大蒜米,倒在熱鍋裡,放肆炒!你記得,炒到半途,倒入一大盤鮮辣椒!我們家鄉人,必須吃辣椒!必須吃辣椒!辣辣辣,才是最佳的風味!”
“莫非,你們家鄉的漢子,吃得苦,耐得煩,霸得蠻,都是辣椒子辣出來的?”
“姐姐,你說說得太對了!”杜鵑說得眉飛色舞:“不辣,怎麼有味道?
“我曉得了,杜鵑妹妹。”君遷說:“辣椒子隻要炒個半熟,咬在嘴巴裡,嚼得咯咯咯響,就可以了嗎。”
“正是呢!我們湖南人吃辣,要辣到把麻痹了的肉體,麻痹了的靈魂,麻痹了的夢想,統統辣醒了,那才叫辣!”
醫療隊住在一棟新建不久的宅子裡,三開四深進,兩層的土磚牆,屋麵蓋得的青瓦,略帶一點徽派建築的風格,兩頭屋角,稍稍翹起來;中間用的是鬆木樓板,人踩在木樓梯上,格外響當當。
京墨走進宅子裡,一群戰士,都坐在天井的旁邊的藤椅上,說得正興奮。
赤芍用火鉗,從火盆中夾出一塊冒著青煙的木炭頭,點燃喇叭筒煙,大聲說:
“昨晚上,我又熬了一個通宵,反反複複研究,魯滌平、張輝瓚他們,準備從哪個地方圍剿我們?大家來得好,我正想聽聽你們反圍剿的高見。”
剪秋說:“首長,居延城外獵天驕,白草連天野火燒!您和我們講一講嘛!”
“我記得,民國十六年,我在湖南作農民運動考察的時候,從龍城縣出發,路過西陽塅裡的春元中學。春元中學的青砌牆上,寫著校訓。好像是經世致用,實事求是。”赤芍說:“我們所說的實,是要摸清敵人的實際情況;我們所有的是,是基於實際情況求得的戰略戰術。”
君遷說:“杜鵑,我們莫去打擾他們。他們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遠火的野火在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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