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公之前三年,西漢皇帝劉欣,封賜劉昌為湘鄉侯以來,神童灣街上管轄的四個鄉,豐樂鄉,雲下鄉,延福鄉,樂善鄉,出了一個最令人不齒的土賊牯子,叫韓國瑜。
韓國瑜生下來,就是個偏腦殼,頭部永遠向西。後來,韓國瑜長到四五歲,得了小兒麻痹症,一條右腿,比左腿少了三公分,而且少了大半圈,走起路來,腳步永遠向東。
韓國瑜也算是個大活人,做不了農業的活計,剩下隻有一條活路,偷。
其他值錢的東西,韓國瑜永遠都偷不到,隻有將軍廟衙門的廁所裡、天王寺巡檢司的廁所裡,每天都有人遺棄的黃金之物,其他人都不會輕易去偷的,韓國瑜就專門偷這種黃金物。
外號叫鹹乾魚的韓國瑜,可以側著身子,從二十公分的蹲坑裡鑽下去,鑽到廁所的大坑裡,把黃金物偷滿一擔。
什麼是黃金之物?哈,就是大糞,人的糞便,農民最常用的底肥,或者追肥。
彆人家裡的單季稻,即使收成最好,每畝不過七百多斤。我爺老子決明和我義父無患種的田,每畝達到九百斤。
什麼原因?我爺老子用的鹹乾魚用雙手捧出來黃金物,乾巴巴的一擔,一擔抵得兩擔用。
人心都是肉長的。我爺老子決明,我義父無患,走上二十多裡路去挑肥,順便給鹹乾魚帶點時鮮蔬菜,夏天裡出的辣椒子,茄子,四季豆,空心菜;秋冬季出的包心菜,大蘿卜,筵席菜,香蔥。
鹹乾魚是個曉得好醜的人,所以,把他偷來的黃金物,銷贓給我爺老子。
老街東頭的望湘門,不曉得什麼時候建的,椽子爛了,青瓦碎了,需要一次徹底的檢蓋。
望鄉門有三層樓高,一般的泥工,不敢上去,尤其是在冬天,北風一刮,凍得人流青鼻涕水。負責翻修望湘門工程的人,正好是鹹乾魚的舅舅,正愁找不到膽大的泥工師傅。
鹹乾魚說:“舅舅,你莫急,我幫你喊兩個好的師傅來。”
正好我義父無患,挑著一擔糞桶,來銷贓黃金屋,鹹乾魚說:“我舅舅檢修望湘門的屋麵,你和決明,來乾不乾?”
“乾!怎麼不乾?”無患說:“有活乾,就有飯吃,有錢用。我和決明,明天就過來乾。”
我義父無患,我爺老子決明,做起手藝來,當真是一絲不苟,先是將爛掉的椽子鋸掉,補上新椽子,釘上荷風板。
兩兄弟一個在上,一個在下,把所有的青瓦揭起來六行半,爛掉的青瓦,街上的行人多,絕對不能亂丟。用個木桶子,吊到地上。
蓋瓦片時,不論槽瓦蓋瓦,搭接的長短均勻,蓋一槽,用筆直的木條,壓正。
中午下來吃飯的時候,鹹乾魚的舅舅問我爺老子:“西陽大塅裡,曆來是魚米之鄉。我問你,你認識剪秋嗎?”
“剪秋是我叔叔,他帶著一幫人,七年前,往江西井岡山去了。”
“我有一個表弟,叫獨活。獨活與你們西陽塅裡的菖蒲,也是親戚。菖蒲帶著我表弟,跟著剪秋外出了。”
“老板,你有沒有個親戚,叫做地榆?”我爺老子說:“當年,我媠姊的孫女女貞,曾帶著地榆,來過我家裡。”
“是的,地榆是我堂姐夫,就住在老街上。”鹹乾魚的舅舅說:“可惜,我堂姐夫,被人暗害了。”
我義父笑而不語。
舅舅問:“無患,說到我堂姐夫被人暗害了,你居然還笑?”
“舅舅,你不曉得,當年,我扮作算命瞎子的孫子,把參與暗害你堂姐夫的凶手之一,辛夷,從將軍廟裡騙出來,才查到了線索。龍城縣連翹,黃毛,我們西陽塅裡的二木匠江籬,決明的爺老倌子枳殼大爺,才把一幫凶手誅殺掉。”
“哎呀呀!這段曆史,你不說出來,我當真不曉得。”舅舅說:“原來,你們都是恩人啊!”
三天功夫,總算把望湘門的屋麵,檢蓋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