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釋放了?黨參幾乎不敢相信。
黨參提著原先被收繳的小包袱,一步一步,走到監獄外邊。
監獄外邊,是一條長長的下坡路,凍雨在下坡路上,結著厚厚的冰層。
突然,腦子裡又傳來一陣陣暈眩,加之路麵又滑,黨參的身體,像個軲轆,向下坡路下滾去。
不曉得滾了多少滾,黨參才被一棵落葉的喬木攔住。
開始摔倒的時候,黨參並不覺得痛,掙紮著站起來,依著樹乾,大口大口地喘氣。喘息了五六分鐘,頓時覺得,從手臂上,大腿上,前胸,後背,傳來火辣辣的痛楚。
忽然瞥見兩個戴鴨舌帽的人,鬼鬼祟祟,朝自己張望。憑感覺,敵人把自己放出來,是想放長線釣大魚。
黨參裝著不知道,撿了一根木棍子,當作手扙,沿著彆人踩過的地方,慢慢地走入街道。
凍雨下在黨參的頭上,立刻與頭發結在一起,結成冰碴條。
街道上冷冷清清。街道旁邊的綠化帶裡,雪鬆的鬆條,不堪冰層的重負,東一處,西一處,掉落在地麵上。
天馬上就要黑了。
黨參的身後,忽然傳來一輛汽車的轟鳴聲。小車靠近黨參,裡邊的人大喊道:“黨參,快上車!”
車門剛關好,小車立刻飛奔而去。黨參瞥見後視鏡裡,那兩個戴鴨舌帽的人,拔腿放肆追趕小車子。
兩條腿的人,怎麼可能跑得過四個輪子的小車?眨眼之間,那兩個人,消失不見了。
“你是誰?”
“我是一條胳膊的獨活啊。”獨活說:“幾個月之前,我從上海灘,坐海欖先生的商船,到了青島,輾轉到了太原,想去陝北延安,突然收到陳墨同誌的指示,要我前來營救你。”
“謝謝你,獨活。”
車子裡的溫度,比車外高出二十度。黨參感覺到,身體內的知覺,正在慢慢恢複。
“獨活,我們現在到哪裡去?”
“去上海。”
“我們去上海乾什麼?”
“黨參,你不曉得,這次營救你,海欖先生和羽涅修女,費儘了心思,他得好好地感謝他們。”
“羽涅,他什麼時候從巴黎回到了上海呢?”
我聽海欖先生說,在澧州府的珍妮特修女,把你被捕的消息,寫信告訴了羽涅修女。羽涅修女收到信後,立刻回到了上海,整天關在房子裡,流儘了淚水。自從你被轉到南京的中央軍人監獄之後,羽涅的母親劉寄奴,特意跑到澧州府,把珍妮特接到上海。兩個修女,跑到印度的加爾各答,在特蕾莎修女那裡,一住就是小半年。這不馬上要過大年嗎,羽涅過小年那天,才回到上海。”
“哦!”黨參的心中,湧出無數酸酸楚楚的感覺,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吃過獨活為他準備的夾心餅乾,喝過兩杯牛奶、一個蘋果之後,睡意上來,黨參沉沉睡去。
差不多晚上十一點半,小車才到上海的淮海路。獨活把黨參扶出小車,這時候,一個身穿貂皮大衣的女子,像飛鳥投林一樣,飛到黨參的懷抱裡,火熱的嘴唇,像雨點一樣,落在黨參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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