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票窗口前排著長龍,好不容易輪到衛茅買票。售票員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衛茅看你那個售票員,長得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樣,心裡曉得,這婦人,絕不是好惹的貨色。
衛茅說:“請你幫我買二十六張到河北石家莊的火車票。”
“什麼?你要買二十六張去石家莊的火車票?”售票員說:“你以為,整個鐵路公司是你家裡開的嗎?”
衛茅賠個笑臉說:“美女姐姐,你幫過忙咯,你下班之後,小弟請你到九一八飯店吃飯咯。”
售票員說:“你以為你是天王老子嗎?當真是蚊子打花哨,好大的口氣!我實話告訴你,我們按接到軍管當局的通知,日本人在華北,蠢蠢欲動,這幾天,所有北上的客車,全部停運了!”
“姐姐,什麼時候才能恢複通行?”
“我又不是常凱申,我怎麼曉得?”售票員說:“你若是有真本事,你直接去找禿子常凱申,乾嘛纏著我,囉囉嗦嗦?老娘脾氣不好,懶得理會你這個小癟三。”
衛茅恨不得一拳打過去,在售票員的臉上開過雜貨鋪,將她黃的醬油,紅的西紅柿,白的鹽巴,綠的青苔,紫的海帶,統統打出來。
我大爺爺聽到這個消息,心裡慌了。如果是我大爺爺和二木匠兩個人去延安,大不了多耽誤十幾天,走路也可以到達。但長卿他們都是十五六歲的學生,豆芽菜的身子,要他們走二千裡路,比登天還難呀。
回到九一八飯店,衛茅說:“大爺爺,莫急,我去想想辦法。”
今天合歡沒來飯店,衛茅隻好回到那棟老宅子,去尋找母親。
衛茅一進屋就喊:“娘,娘。”
合歡正在梳妝打扮,說:“兒子,什麼事,這麼火急火燎?”
衛茅坐在大沙發上,說:“我大爺爺他們,買不到火車票。”
“找你父親辛夷,叫他幫忙啊。”
“找他,我心不甘情不願。”
“衛茅,父子沒有隔夜仇。”合歡說:“即使有仇,時間久了,也會冰消。你這個做兒子的,應該多和父辛溝通。”
衛茅不吱聲,站起身來,就往外走。
“衛茅,你這個毛躁的個性,什麼時候可以改一改?”合歡說:“你不意思去找你父親,大不了我去我他。”
合歡走到警察所門口,看到外號叫火車頭的警察,蹲在花壇的路沿石上吸煙。
合歡問:“老弟,你看到辛夷沒有?”
“嫂子,你是來請客的吧?”
“我請什麼客?”
“你難道不曉得,辛夷警官高升了嗎?”
“他高升了?升了什麼職?他工作上的事,我從來不過問。”
“辛夷是精明人,抱上了文重孚局長的大腿。文局長提拔辛夷,做了分局的副局長。”
“老弟,我和辛夷,改日請你和兄弟們吃飯。”
到了分局,門口一個站崗的警察,攔住合歡,問:“你找誰?”
“合歡說:“辛夷。”
“辛夷是你什麼人?”
“我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