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參說:“大伯,成家的事不急,還早著呢。”
“我記得你,今年有三十三歲了。如果說在我們家鄉,到了三十三歲的年紀,小孩子都上初中了。”
“大伯,我和你說實話吧,自從我拒絕羽涅之後,就沒有想過成家。如果成了家的話,做事不能專心致誌。”
“你想錯了,黨參。”我大爺爺說:“我曉得你是個性情中人,始終忘不了羽涅。但是,羽涅與你,誌不同,道不合,那是沒有辦法的事。如果你找到了一個誌同道合的人成家,不僅不會拖累你,反會給你更多的支持和幫助。”
“大伯,這樣的人,到哪裡去找呀?”
“黨參,你也彆瞞著我,你要找的人,近在身邊。”
“誰呀?”
“杜鵑。”
“不是吧,大伯,你怎麼看得出來,我和杜鵑,有那麼一點點意思?”
“大伯是過來人。我曉得,如果彆人喜歡你,愛你,她的眼睛裡,會對你放出異常的光芒。她所有的心思,都會在第一時間,全心全意關注你,關愛你。”
“大伯,你的話,我會認真考慮。”
“黨參,還有一件事,大伯得和你介紹一下二木匠的情況。”我大爺爺說:“二木匠江籬,早在八年前,便在女貞的安排下,加入了黨組織,做過大量的地下工作。這一次他來延安,舍了嬌妻幼子,當真會我動容,足見他對革命事業的執著追求。”
“我理解江籬,他和他父親剪秋師長一樣,真是赤膽忠心的熱血漢子。”黨參說:“我會向黨組織彙報他的情況。”
我大爺爺這一晚,睡得非常太踏實。也許是順利地將阿魏痞子托付的重任,已經完成,太過興奮;也許是未能見到兒子瞿麥,太過惆悵;也許是哀歎自己年老,不能與年輕人並肩作戰,太過遺憾,我大爺爺輾轉難眠,直到天亮,才渾渾噩噩入睡。
醒來的時候,聽到窯洞外邊,黨校新來的學生,正在進行隊列操練。
我大爺爺披衣下床,踱到外邊,看到長卿、路通、白芷、勁鬆同學他們,在軍事教官的指揮下,挺身收腹,邁著整齊的步伐,齊聲吼叫。
軍事教官忽然大聲說:“所有的人,向大爺爺致敬!”
學員們邁著正步操,將右手指貼在耳邊,齊聲吼道:
“大爺爺好!”
這一聲吼,慌得我大爺爺不曉得怎麼回複,忙說:“同學們好!”
恰在這個時候,黨參和杜鵑兩個人,雙雙過來。我大爺爺問:“或許是我老眼昏花,我怎麼沒有看到二木匠?”
黨參說:“大伯,二木匠江籬,昨天晚上,被王胡子要走了,直接上了前線。”
“哪個王胡子?”
“還有哪個王胡子?就是民國二十四年攻打新化縣城的那個王胡子。”黨參說:“那個時候,王胡子是長征先遣團的團長,無患和決明兩兄弟,到新化縣城投軍的那個王將軍。"
杜鵑過來說:“黨參,你該吃藥了。”
黨參說:“我曉得,杜鵑,我一切聽從你的指揮。”
杜鵑說:“領導,你今天說話,你感覺怎麼有點陰陽怪氣?”
“病人聽從醫生的指揮,是應該的。”黨參說:“杜鵑,我聽從你的指揮,有錯嗎?”
“沒錯,沒錯!”我大爺爺聽懂了黨參話中的意思,慌忙插話:“杜鵑,你必須聽懂黨參的話。”
“我聽不懂他話,大伯。”
“鵑子,大伯要罵你了。”我大爺爺說:“你難道不覺得,黨參在暗示你?”
“他暗示什麼?我怎麼不覺得?”
“他在暗示你,他喜歡你。”
杜鵑揚起臉,問:“黨參同誌,你喜歡我嗎?當著大伯的臉,請你直說嘛。”
我大爺爺在一旁鼓勁:“黨參,喜歡就是喜歡,男子漢大丈夫,何必扭扭捏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