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說的壞話,是我說的壞話,衛茅,你拿我怎麼樣?”六月雪偏著頭,嗔著臉,對衛茅一臉嬌笑。
“六月雪姐姐,我真不能拿你怎麼樣。”衛茅說:“當我見到銳軍哥哥,我就直截了當地告訴他,姐姐為了姐夫,不曉得哭過多少回鼻子呢。”
“你敢?你敢?你敢亂說,小心姐姐到公英那裡告狀,說你曾經暗戀過某人。”
“那你說,某人姓甚名誰呢?”
兩姐弟對話,合歡隻聽清了前麵的兩句,便說:“想我這個當乾媽的,本來無兒無女,未免晚景淒涼,孤老一生。現在有了你們兩姐弟,一見麵,就喜歡鬥嘴,鬥嘴又不傷大雅,當真是我的一對開心寶,讓娘歡喜得不得了。”
衛茅說:“娘,你不曉得,六月雪姐姐剛才說,她準備生三個兒子,三個兒子長大後,都做上將軍,掌管海陸空三軍。銳軍坐中帳,做護國大元帥;姐姐做護國元帥夫人,叫銳軍哥哥乖乖聽話。”
合歡曉得衛茅是逗六月雪開心,便笑著說:“果真有那麼一天,我半夜起來都會哈哈大笑呢。”
“衛茅,衛茅,我哪有說過?”六月雪一雙粉拳,朝衛茅比劃著,說:“儘拿我當開心寶。”
“講實話,昨晚十二點,我橫摔一跤直著想,六月雪,你懷孕三四個月了,還去上什麼班?即使去上班,也上不了兩個月噠,是不是咯。”
“娘,姐姐上得兩個月班也是好事,免得在家裡朝思暮想。”衛茅說:“她在團參謀部工作,不必劇烈運動。”
合歡說:“衛茅,那明天去送你姐姐去新牆河。”
衛茅送六月雪,隻是送到二十軍的軍部門口。驀然,衛茅看到一個人,長得和母親合歡有點相像,似乎有三分熟識的感覺,便問道:“長官,請問你,是不是常德桃源縣陬市人?”
穿著少校軍裝的人,轉過頭來,問:“你是什麼人?怎麼曉得我是陬市人?”
“我的後媽,叫合歡,七歲的時候,被人販子賣到了長沙,她隻記得,她是桃源縣陬市人,姓王。”
“哎喲!我也姓王,我叫王留行。我小時候,家人們都叫我王不留行。我聽母親說過,我的上麵,有一個姐姐,大名叫什麼,我不曉得,小名叫合歡。”王營長驚叫道:“小夥子,你所說的那個合歡,今年多大年紀了?”
“我娘曾經和我說,她是哪年哪月哪天生的,她不曉得。我娘推算過,她今年應該有四十二歲了。”
“哎喲喲,我今年三十八歲,依我娘的說法,我那個失蹤的姐姐,今年正好四十二歲。”王留行說:“你所說的那個合歡,現在過得怎麼樣?”
“我那個母親,當真受儘了人世間種種折磨!七歲的時候,被人販子賣到青樓,十四歲開始接客;十七歲的時候,遇到了陝西巡撫餘誠格手下的一個管帶,一個姓張的粗魯漢子,張管帶仗著手中的權力,在長沙都正街,給我娘買了一棟小宅子,我娘後來便一直生活在都正街。”
“那個張管帶,現在在哪裡?”
“我娘說,民國元年,湖南人焦達峰,陳作新,響應孫中山的武昌起義,在長沙暴動,建立了都督府。餘誠格和那個奉信白蓮教的張管帶,倉惶出逃,不知所終。”
“小夥子,我問你,那個合歡,怎麼成了你母親?”
“王營長,你聽我細說,我的父親叫辛夷,原來在龍城縣當過警察局長。他經常往長沙跑,一來二去,便認識了我後母合歡。我的生母叫茵陳,在我五六歲的時候,便死了。我後母呢,曉得自己年老色衰,也想找個可靠的男人從良。”
“我問你,你那個父親辛夷,可靠嗎?”
“不可靠。”
“怎麼不可靠?”
“我那個父親,一心隻想往上爬,不惜踩著彆人的肩膀,說得過火一點,不惜借彆人的頭顱。”
“小夥子,有你這麼評價你父親的嗎?”
“王營長,我衛茅伢子,一是一,二是二,從來不昧著良心說瞎話。”
“那個合歡,為什麼不離開你爺老子辛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