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知難而退?”我二姑母銀花說:“他就是水中那條饑餓的螞蝗,一聽到水的響聲,就會過來吸血的。”
“他曉得要饑餓,才會吸血,證明他還想努力生活。”衛茅說:“木賊今天不來,過幾天,我和公英,還想去拜訪他呢。”
“衛茅,你是見過大世麵的人,見識果然與眾不同。”我二奶奶多少有點護著木賊的意思,便說:“就是要讓木賊曉得,他與衛茅相比,輸在哪裡,讓他口服心服。”
我大爺爺說:“這件事,不討論了,到此為止。你們都出去迎接客人,馬上舉行上梁儀式和結婚儀式。”
我爺老子決明,將原來幫衛茅建房子的泥工師傅、木工師傅、小工師傅都請了過來,單獨擺了六席。
我二十五伯說:“十點半上梁大吉。”
畫好兩條彩龍的厚杉木板梁,正中間用一個用一塊銀元作釘子用,將一塊紅綢布釘上;紅綢布上,二木匠江籬的哥哥茱萸,寫了四個大字,紫薇高照;扁梁的右頭,寫的是衛茅夫婦合建,左頭寫的是上梁的年月日;扁梁兩頭的兩端,用紅線繩綁著一小束鬆柏枝和竹枝子、一本隆回縣望星樓李複生氏的正宗通書,還有一小紅包,包中裝著茶葉和鹽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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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生發屋場老木匠師傅,手裡提高一隻大公雞,高聲叫道:
“此雞不是非凡雞哎,生在王母娘娘蟠桃園,長在觀音菩薩南海邊。魯班弟子當作祭梁雞,一滴血,祭龍頭,祭得主家出丞相;二滴血,祭龍腰,祭得主家天時地與人和;三滴血,祭龍尾,祭得主家子孫發達永無疆…”
我爺老子決明,尊自己的師傅陳竹初來祭梁。老泥工師聲音甚是洪亮,高聲唱道:
“棟梁棟梁,生於昆侖山上,落在主家華堂…”
早有幾個專門討要錢糧的叫花子,在堂屋裡放幾掛短短的鞭炮,鞭炮聲蓋過竹初師傅的聲音。
不一會兒,聽到眾人大喊:“升起啊!”
一時間,幾十盤大鞭炮,連續響起,鞭炮燃起的煙霧,瞬間向上升騰。
煙霧還未散儘,從空中飛落下糖果、餅乾、花生糕,還有幾十個一塊錢或二塊錢不等的小紅包,引得一群堂客們,紛紛去哄搶。
上梁的儀式剛結束,我大爺爺說:“二十五爺,茱萸,你們兩個人,馬上準備舉辦婚禮。”
恰在這個時候,從安門前塘的兵馬大道,我二姑爺空青,我大表哥木賊,都陰沉著臉,急匆匆朝添章屋場走來。
我二爺爺陳皮、二奶奶茴香、二姑母銀花,心裡都曉得,木賊這一來,當真不好收場,便迎過去,想將木賊拉到我的家裡。
我二姑母低聲說:“空青,你放木賊過來乾什麼?”
空青說:“不是我想放他過來,是木賊在房子用頭撞門,說要撞死算了。銀花,木賊再不聽話,畢竟是我們的親生骨肉,我於心不忍呀。”
幾個人都拉不動木賊,木賊像一頭紅了眼睛的鬥牛,直往衛茅的新房子衝去。
我大姑母金花對我大姑爺常山說:“好端端的喜事,木賊這一來,怎麼收拾場麵呀?”
衛茅不慌不忙,牽著公英的手,站在新房子的大門口。衛茅說:“木賊老弟,十年不見了,你長得果然一表人才啊!歡迎你來參加我和公英的婚禮呀。”
衛茅的話,引得一大幫客人哄笑,笑得是穿得爛衣落索、披頭散發、酒醉癲子一樣的木賊。
衛茅的舅舅平頭哥,手中握著一個大杯子粗的山茶樹棒子,看樣子,平頭哥隨時準備打木賊。
木賊陰沉沉的臉上,幾乎滴下水來,尖聲叫道:“你們兩個人結婚,不關木賊屁事,我隻想問公英幾句話。”
公英說:“公英這兩個字,不是你木賊隨便可以叫的,隻有我的長輩和我的丈夫衛茅,才有資格叫!你問話之前,你必須叫我公英表姐。”
木賊一愣,隻得說:“公英表姐,我想和你單獨說幾句話。”
公英說:“既然你喊我公英表姐,我暫且還認你這個表弟。你有什麼話,就在大門口,當著眾人的麵,大聲說,好讓眾人評評理。”
木賊硬著頭皮說:“公英表姐,我隻問你一個問題,這十二年來,你為什麼隻喜歡衛茅,不喜歡我呢?”
公英說:“木賊,論心、論情,論才能,論相貌,論誌向理想,論家業,你哪一點能比得上衛茅?你告訴我!”
木賊霍地跳起來,吼道:“公英,你不要如此作賤我!”
看到衛茅的舅舅平頭哥,握著山茶樹棒棒擠到木賊麵前,我大爺爺吼道:“木賊你老老實實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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