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根開會從不遲到,但必定早退。
又一次,在臭屁彌漫中,吉米仔和官仔森架著龍根走出會場。
至於後麵的會怎麼開,龍根不感興趣。
無非是統計各家損失,社團摣數再分配調撥,搞不好錢不夠,還要從富裕的堂口拆借。
大家都知道,上海街的吉米仔最會做生意,一向是富得流油。
借錢這種事,大概率會找上他。
龍根才不吃這種虧,眼看正事說完了,立刻抬眼發信號,跟吉米仔來了一出“屎遁”!
三人鑽進路邊的黑色本田,吉米仔一腳油門衝了出去。
後排,官仔森坐在龍根旁邊,笑得前仰後合。
“哈哈哈,串爆那個屌毛還是這麼呆!又被鄧伯當槍使了!嗝~”
雞蛋吃多了,忍不住打嗝。
車裡的空氣立刻變得複雜,既有龍根的屁味兒,又有官仔森的嗝味兒......
吉米很熟練地關閉空調,降下車窗,點起一支萬寶路......
煙盒剛放下去,後排就躥出一個人,以極快的速度搶走剩下的半盒煙。
官仔森真是一視同仁,不僅搶外人的,連自家人都不放過。
吉米瞪了一眼車內後視鏡,什麼也沒說。
他習慣了。
他能說什麼呢?自己的老大,就是揍他他也得受著。
“鄧伯真的要退休?”
“嗬,他退休?”龍根嗤之以鼻。
“就算我進養老院,他都不可能進養老院的。狗吃了一輩子屎,你指望它能戒掉?”
“嘿嘿嘿,”官仔森笑起來。
“這個世界上最難做的事就是戒啦,什麼戒煙戒酒都做不到,更不要說權利這種東西了,好上癮的嘛......”
龍根瞪了他一眼。
“你還有臉說彆人呐?”
官仔森扭臉看向外麵,不再插嘴。
龍根拿出一塊手帕,擦拭自己的煙鬥,感歎道:
“串爆那個撲街,一輩子都想同鄧肥鬥,他哪裡是鄧肥的對手啊?這麼好的機會,本可以扳倒林懷樂,扶大d上位,結果呢?鄧肥的巴掌高高舉起,又輕輕放下!兩句道歉,就保住他話事人的位置。”
“佐敦、大角咀兩塊陀地,大埔黑、火牛兩個摣fit人,這麼大的損失,他兩句輕飄飄的道歉就搞定了,嘿,鄧肥還真是隻手摭天呐!”
正在開車的吉米仔,掃了一眼車內後視鏡,冷冷道:
“他們搞定了權叔。”
“沒錯!”龍根讚許地看向這個自己欽定的接班人。
“火牛已經死了,現在最大的苦主就是阿權,可是大埔黑已經撲街,陀地也被林懷樂占住,阿權現在是無依無靠,連哭都不敢哭!”
“更何況,打荃灣的事也不是林懷樂一個人的決定,真要追究起來,那些老東西自己也跑不了!既然阿權都不講話了,他們也就順著鄧肥借坡下驢。嘿......”
龍根搖頭苦笑。
“串爆到底是不食腦,昨晚他就應該派人把阿權接過去,隻要控製了阿權,林懷樂就不可能這麼輕易脫身!”
說到這裡,龍根又倒吸一口涼氣。
“不對啊,串爆不食腦,荃灣食腦啊!雷天佐怎麼不派人拉攏阿權?”
吉米抬起眼皮,淡淡道:
“大概是不屑吧。”
“嗬嗬嗬...”龍根又笑了起來。
“後生仔總是年少輕狂啊,吉米,今天帶你看的這出戲,你回去要好好琢磨。你本人夠醒目,但是心思都放在做生意上,其實不管混社團還是做生意,隻要你想做大,都要懂權謀!這一點,你要多跟鄧肥學!不要跟那個串爆一樣,一把年紀還被人當槍使啊!”
前排的吉米皺起眉頭,疑惑道:
“你是說,讓串爆帶話?”
龍根還沒回答,官仔森就把腦袋探過來,教訓道:
“鄧伯又不是神仙,你真以為他能猜到大d怎麼想啊?還什麼放出雙話事人的消息就行了?靠!萬一大d發瘋,直接打到觀塘來,和聯勝是不是就這樣垮了?鄧伯怎麼可能冒這種風險嘛!他是故意這樣說的,好讓串爆把那些利益考量的話講給大d聽!嘴上說著不利用你,其實就是在利用你!”
“喂,衰仔,當年我是怎麼教你的?出來混第一條,就是不要相信彆人講的話呀!你跑到大學聽課,把腦子聽傻啦?”
被官仔森訓了一頓,吉米也不反駁,而是右手攤開。
官仔森明知故問:“做咩啊?”
吉米:“還錢!還有剛才那包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