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承影十歲的時候,偷偷藏於運送糧草的車中去了軍營,正巧江茉音此期間在雲襄寺祈福小住,她還從廚房偷偷拿了一塊餅,就這樣在那裡待了三天。
將軍府中的下人皆以為她隨夫人去了雲襄寺,便沒在意。
直到梁承影出現在軍營,被梁璟知曉,他傳信回府,信中約定下月休沐將她帶回。
於是十歲的她,見識到了莫北師傅所說的茫茫荒漠,孤懸一輪明月的風聲滾沙,烈酒澆過的喜悅與痛呼。
可她同時也見到了一個營帳,帳門外排滿了士兵,之內是女人們的尖叫,影子疊加,漸漸地沒了叫喊。
梁承影從未見過這些,便好奇地看向爹派來的李副將,她指著那個營帳,天真問道:“他們是在殺敵嗎?”
李副將沒有回答她的這個問題,隻是臉色一變,迅速將她拉離。
心裡想道:完了,若是將軍回來知道公子看到這些……
“她們都是俘虜。”
李副將左思右想就解釋了這一句。
第二天,爹從前方回來,既打了勝仗,又到了休沐,便要帶她回都城將軍府。
“承影不想走。”
她還沒有練夠呢,莫北師傅也支持她來軍營磨練,這才第五天。
“你都五天沒換衣服沒洗澡了,還不嫌臭啊?你來這裡五天,路上又耽誤了幾天啊?乖乖跟爹回家,不然娘在家裡該擔心了。”
“可是……”
“再等幾年,你想回家都回不去,現在還不快跟著爹回家!”梁璟開始板臉,嚴肅道。
她爹雖然長得稍顯俊朗,但一板起臉來,本來征戰在外曬的臉就黑,這下能嚇哭兩條街的小孩。
“好吧,但我要騎馬!”
這是梁承影唯一的要求。
在這裡人人都能騎馬,馳騁整片曠野,身高堪堪到馬肚的她每日見到都要投去羨慕的目光。
梁璟聞言點頭,繼而又說道:“但隻能騎一段。”
於是梁承影如願騎到了馬背上,她爹怕她嫌咯還特地又加了個棉墊,“我要抓繩”,梁承影坐在梁璟前麵興奮道。
“好。”
然後他給梁承影餘出來了一截韁繩讓她的小手來抓。
走出不到十餘裡,她看到遠處有幾個士兵在燒著什麼,上麵放的是雜草,火光映起,梁承影隻看清了幾節潔白的藕臂,紅白相映,襯得她心慌。
“我不騎了。”
她有些著急地喊停。
梁璟就知道會這樣,於是下馬將她放回之後運著東西的馬車中。
車裡運著的是這幾次的戰利品,梁承影卻沒心思看,她用小手扒開車簾,看著那漸行漸遠的煙升到空中,直至消失。
回到家中,由於信剛從大營地傳回將軍府不到兩天,江茉音得了消息便往府中趕,待她歸家時,梁承影已經神氣跟莫北師傅說了兩天她這幾日的見聞。
省去了那些被燒掉的女人,因為娘說所有有關女人的事情一概隻能告訴她,不能告訴其他人。之中有個例外,娘說她若不在,紅璞姑姑也是可訴之人。
她自出生便是娘親手照顧,從不假手於他人。
爹回來的第一天是上朝述職,第二天才是休沐,而娘才從雲襄寺中歸來。